另一个关于伍秉鉴的故事是和福布斯连在一起的。1829年,十六岁的福布斯来到中国学习经商,据说曾贩卖过茶叶和鸦片,很长一段时间一文不名。但是八年后他回美国的时候,口袋里却多了五十万银元。那是他在中国学徒的最大收益——认了一个了不起的义父,而这个义父就是伍秉鉴。于是福布斯拿着这笔钱在美国投资修铁路,成为了横跨北美大陆的泛美铁路最大的承建商。从此福布斯一发而不可收,正如一位美国历史学家说过的那样:“福布斯和美国铁路的关系,就如同华盛顿与美国的关系。”而这笔让福布斯成为美国铁路之父的资金,竟也是出自中国的伍“浩官”之手。
对于最终没有能走进东印度公司留下的那座建筑,我多少还是觉得有些遗憾。错过了那个博物馆,就等于没有能看到那里展出的、中美贸易最初的萌芽。但不久后我的遗憾就获得了补偿,因为在东印度大楼对面的那家塞勒姆的博物馆里,在专门为中国瓷器和中国家具设立的展厅中,我竟然看到了伍秉鉴“伍浩官”的画像。就是我曾经在纪录片《帝国商行》中看到的、为我留下深刻印象的那一张。两幅画作完全的一模一样,只是这里展出的画像是黑白的,而我在电视中看到的却是彩色的。我猜想塞勒姆博物馆中这幅“浩官”画像是原始的,而先进的电脑技术早已能将色彩附着在单一的色调中。我只是分辨不清这张伍秉鉴的画像是绘画还是照片,因为塞勒姆博物馆的这张看上去更像是早年的黑白照片。
无论照片还是画像,至少我们中国这位“天下第一大富翁”的肖像此刻就陈列在塞勒姆的博物馆中。为此我拍下了这位身着大清朝服,面颊清瘦的伍秉鉴,同时也拍下了肖像旁那块英文解说牌。
浩官会计师1830
JohnSartain(1818-1897)
美国教师
铜板雕刻
美术馆收藏
英文解说中还特别强调,画像中的这位浩官(1769-1843)是中国广东商界的高官,亦是美国商界最好的朋友。
于是才知道这幅伍秉鉴的铜版画出自一位与浩官同时代的美国教师JohnSartain之手。不知道这位画家在创作铜版画之前,是否真的见到过那位享誉世界的“天下第一大富翁”。画中明确标出这是伍浩官1830年时的样子,此时他已经61岁了。想61岁时的伍浩官一定已达闲云野鹤之境,因为他的神态中即便依旧有着经商的锐敏与机智,但却已经显得清新恬淡,归于平静了。1843年,清政府下令广东商界偿还300万银元的外商债务,仅伍秉鉴一人就承担了其中的100万。也就在这一年,伍秉鉴病逝,从此曾经富可敌国的广州十三行江河日下。
从博物馆出来走在塞勒姆的小街上。蓦然地一种不同寻常似曾相识的感觉。想当年这个靠近海岸的地方,一定也常有“怡和行”的伙计们匆匆出入吧。他们跟着浩官的茶叶,跟着浩官的丝绸和瓷器,登上美利坚年轻的国土。便是靠着浩官们的诚信,将太平洋上最年轻与最古老的这两个帝国联系了起来,从此源远流长,直到,我们来到塞勒姆的这个美丽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