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爱吧,就像不曾受过伤(2)

直到次年3月,她筹备了一次短途旅行,打算与室友一道去比利时的布鲁塞尔和德国的科隆,可后来不知何故,她的室友去不了了。当我从她那儿得知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提出要与她同行。当然,她没有拒绝。

同吃同住同游,短短五天,我们的关系超越了过去五个月。

这一年她三十四岁,我三十一岁。尽管她比我大三岁,可她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而且在零距离相处之后,她便展现出不可思议的多面性。

闹起来时,她就像个顽皮的女童,喜欢从任意一个台阶或长椅上跳起来骑到我的背上。安静下来后,又像所有恋爱中的小女生一样,喜欢羞涩地把脑袋斜倚在我的肩头,或者像一个淑女,挽着我的胳膊静静地走。只有很少的时候像个姐姐,分担我的负重,帮我拎包,或者为我的土司面包上抹黄油。

也就是那段时光,我了解了她的一切。

Karine曾有过两段失败的婚姻。哦不,这里我必须自我纠正一下,我再一次犯了国人的通病,只因她过往没能与某位男士从一而终,就认为那两段婚姻是失败的。但很明显,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挫败与羞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亚于当下的幸福感。

她就那样优雅地坐在我的对面,静静地述说,说她与他们相识相爱的经过,也说婚后的种种矛盾,但最后总会以“say goodbye”结尾,而非“divorce”。当时,固执的我总会试图与她确认,那算不算是法律上的解除婚约?她倒并不介意为我印证,是的。

那一刻,是她让我明白,情感经历的多寡与婚姻生活的长短其实都不是多大的问题,在彼此厮守的那段时光里是否真爱过、幸福过才是关键,结果远不如过程那么重要。

我猜,无论我是她的第几个男人,她的身体里依然拥有不打折扣的爱的能量,我能强烈地感受到。那源于她始终保持着一颗少女之心,始终对爱情充满新鲜与美好的想象,所以即使她经历了种种遗憾,如今也依然可以像个初恋的少女那般来热烈拥抱我。

于是,在那次旅途中,在卡夫卡的原话基础上,我写下了这段虽短却有价值的日志:若你还有旅行的冲动,你就还没有被衰老俘获;若你拥有发现美的能力,你就永远也不会老;若你拥有被爱的渴望与爱的能力,那么即使身体已经衰老,你的心也还是年轻的,并且永远也不会失去生命的航标。

也正如艾佛列德·德索萨送给世人的诗文:“去爱吧,就像不曾受过伤一样;跳舞吧,就像没有人会欣赏一样;唱歌吧,就像没有人会聆听一样;生活吧,就像今天是末日一样。”

4月底,我与Karine又同游了阿姆斯特丹。那是一年一度的郁金香花展,一个盛会,全世界的游客云集至此。

花海中,我告诉她,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说,她也是,不仅仅是因为有了我,还因为她的父母终于快要结婚了,就定在两个月后。

我的老天,这个消息对我而言不亚于五雷轰顶。要知道,此前她从未提起,我自然也无从问起,她的父母生活在一起四十三年,最小的女儿(Karine)也都三十四岁了,竟然还没结婚?这要是前些年,在国内可不就是非法同居?或者也别说得那么难听,就说同居好了,一同居就是几十年,孩子报户口都难啊。

在返回马斯垂克的火车上,Karine告诉我一个秘密,她对我曾有过一次欺骗。就是那次谎称要与室友一道去旅行,其实她的室友压根就不知道这回事,其真实的用意是想试探我是否愿意与她一道出游,而且要由我主动提出才最好。

她当时是这样推卸责任的:“可我又有什么办法?既然你一点都不主动,回想一下吧,那几个月,我们最多只能一起散散步聊聊天……”

我当然没有怪她,反而把她搂得更紧。她是如此可爱,就连在我身上动用小小的心机,都似纯情少女般青涩。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