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布里格,他们再次走向了群山,向巨大的阿莱奇冰河迈进。他们待在海拔数千英尺高的小木屋中,然后从这里随向导继续迈向危险重重的冰河。那一年,这里几个月天气火热,融化了冰雪,使通常由冰雪紧紧包裹的巨砾和石头裸露了出来。罗纳德承认自己“接近了灭亡” 。当他们沿一条右边是陡峭的雪坡、左边是令人头晕目眩的深谷狭窄小道依次前行时,大大小小松动的砾石开始从他们上方的雪坡上滚下来,它们脱离了正在融化的冰雪。有一块石头从罗纳德与一位走在他前面的年长教师之间飞过,这位教师大叫一声及时地往前一跃。它离罗纳德近在咫尺,使罗纳德双膝颤抖不已。这一事件激发了《霍比特人》第四章的“暴雨雷鸣”的灵感,那场暴雨雷鸣将比尔博、甘道夫、矮人们驱赶到一个明显安全的干燥山洞中寻求庇护。它可能也激发了托尔金为同一章所画“山路”的灵感。罗纳德沿狭窄的山中道路穿过山顶白雪皑皑的巨大山峰的旅程,也恰如其分地出现在《霍比特人》和《魔戒》中—例如当佛罗多和他的同伴劳而无功地试图穿过卡兰拉斯山(Caradhras)巨大山峰旁的群山时,便在一次暴风雨中与死神擦肩而过。
罗纳德从瑞士所带回的对地点和事件的丰富记忆,堪称现实世界的背景和名字如何转化为故事和中土虚构地点的典型。罗纳德对地点具有和对语言的敏感相匹配的敏锐感知。在他的一生中,他的经验—通常相当普通—不断地给他的想象注入养料,然后再进入他的小说。他有一种显著的才能,能够以一种读者能够体验的方式,捕捉一种风景或甚至一种特殊语言的质量。为了运用自己的一个意象,偶遇一种新的语言质量就如同一个酒徒发现了一个令其心跳的美酒瓶子,且第一次品尝它。至于托尔金的读者所喜欢的这种经验,C.S.刘易斯在另一个场合下所做的评论堪称一语中的:通过扩展我们的经验,阅读可以扩大人类—这就是词语的力量。他说;“在阅读伟大的文学作品时,我成为了千百人而我仍然是我自己。像希腊诗歌中的夜空,我用无数只眼看到它,但看的人依然是我。在这里,像在崇拜、在恋爱、在道德行为、在认知中一样,我超越了我自己,而永远不会比此时更像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