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渊明:我的田园我做主(2)

元兴三年(公元404年),政局大变。造反成功的桓玄入建康篡帝位以后,残酷专横,作威作福,引起众臣一片讨伐声。刘裕兵进建康,当了3个月皇帝的桓玄败走,把晋安帝从江州挟持到江陵。时世的变化,刘裕的兴起,使陶渊明看到了一线转机。世事弄人,正当陶渊明丧失了对政治的兴趣的时候,刘裕赶走桓玄取得了东晋政权,以身作则,严格执行政务,一改从前腐化奢侈、政治败坏的风气,又一次勾起了陶渊明沉寂不久的用世之心。

这年陶渊明快40岁了,人生短促的紧迫感和建功立业的焦虑感让他惴惴不安。再不及时建功立业,恐怕就时不我待了。在门阀制度森严的魏晋,庶族知识分子和出身寒微的平民知识阶层其实无法实现“兼济天下”的宏愿。传统儒家的教义要求饱学经书的儒者积极入世,寻求礼乐文化支配下的仕宦生涯,在政治上有一番作为,建金石之功,流万世之名。可是,现实社会里充满了暗礁和逆流,世袭的士族阶层把持政局,为权力、地位、名利钩心斗角,无法给予一般士人展示政治才华的舞台。天下寒士挣扎在社会边缘,陶渊明挣扎在仕与隐之间,仕与隐在常常心中相持交战。出于对桓玄篡晋的义愤和对晋朝皇室的忠贞,他不远千里来到刘裕这里做起了镇军参军。虽然对刘裕不敢奢望,但他还是三度出仕了。

刘裕追击并击败了把持朝政的桓玄,杀掉晋安帝,立恭帝。这就是魏晋南北朝时期,世人对于这样的篡乱早已习以为常。在途经曲阿时,陶渊明写下了《始作镇军参军经曲阿作》。陶渊明想说,如果刘裕真的能和自己志同道合,就暂时委屈一下归隐愿望而继续从政。然而,“目倦川途异,心念山泽居。望云惭高鸟,临水愧游鱼”,他更有舍弃不下田园生活的矛盾纠缠。最终他只能用“聊且凭化迁,终返班生庐”的慰藉心态暂且消解自己内心的纷纷扰扰。

没过多久,他发现自己与刘裕政权同样合不来。镇军参军本非要职,不过是一个小小幕僚,有似杂役。官差的劳顿对陶渊明来说毫无意义,他也不感兴趣。刘裕表面上对陶渊明还算客气尊重,但同样是野心家的他正雄心勃勃忙于征战,不会真正重用陶渊明。陶渊明入幕不久,就对刘裕、对仕途厌倦失望了。刘裕其人,虽有精明干练的一面,但其阴险毒辣、无信无义不减桓玄。

他越来越怀念田园,想着要乘船归去,这种念想像严霜中的松柏那样坚定不移。

陶渊明辞去镇军参军后,并没有马上回家,而是投入建威将军刘敬宣幕下,任了建威参军,但任期很短,很快他就返回乡里。“遥遥从羁役,一心处两端”,一心处两端的日子,很累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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