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偶像还是人民英雄?2

●超越左右的木乃伊尸游记

伊莎贝被当成西贝货,阿根廷人又依然挂念贝隆夫人,需要超越左右的宏观视野,怎么办?《贝隆夫人》的艾薇塔虽然一死了事,其实我们若要亲眼观看她的容颜还有机会,因为正牌贝隆夫人死后被制成干尸,保存得极好,这全靠当时阿根廷有全球首屈一指的木乃伊专家。把国母制成木乃伊的命令,是贝隆直接下达的,因为他心知通过再婚再下一城去拉高民望的方式,乃可遇不可求,因而留有一手,希望在复制活人之余,也要将艾薇塔制成标本、公开展览,大兴土木为她建造纪念堂、“自由神像”,来延续不朽神话,不过工程未及建成,自己就被推翻了。贝隆在1955 年下台后,正牌贝隆夫人的木乃伊就被政府禁止展出,但政敌也不敢毁坏,唯有送她到意大利下葬。史载尸体被运到意大利前,曾被政敌割下耳朵和指头来验证这是否只是蜡像,足见尸体保存之好。20 年后,贝隆回国,艾薇塔的灵柩也被重新挖出来送回国,开棺后,被发现全身上下居然栩栩如生,堪称真正的艳尸。

贝隆病逝时,大权在握的伊莎贝知道自己取代不了艾薇塔的地位,却又需要她的精神遗产来抚慰穷人,毅然决定承受女人的最痛,吩咐把贝隆夫人的木乃伊抬出来,化好妆,让国民一并瞻仰贝隆夫妇。那时候,距离贝隆夫人之死已22 年,但从教堂两具并列的遗体所见,群众要是不知情,就不可能看出这对夫妇早已时空永隔,还会以为两人都是刚离世。如此气氛,正如小说《圣贝隆夫人》(Santa Evita )记述,像死人忽然活回来,其实相当诡异。此后,阿根廷政府下令将贝隆夫妇遗体埋在深处,仿佛怕木乃伊借尸还魂,也似是怕贝隆夫人复起于地上,会障碍万众期待的新贝隆夫人出现。

千呼万唤,在2007 年“新贝隆夫人”果然面世了,她就是民选上台的阿根廷新总统克里斯蒂娜,即前任总统基什内尔的夫人。表面上,除了同样身为女性、同样有一个总统丈夫,克里斯蒂娜和艾薇塔可谓风马牛不相及。但只要我们调节时代背景,两人倒有不少为人忽略的共通点,足以让我们深入了解阿根廷政治,何况克里斯蒂娜的包装是幕后spin-doctor(政治化妆师,专门负责与记者倾谈和打交道的政治顾问,企图把自己分析和诠释事物及新闻的角度,加诸传媒报道之上)精心打造的,也不可能没有参考1996 年那出经典电影。

●“律师歌女化”的新贝隆夫人

正牌贝隆夫人出身低下阶层,以歌女身份和造型驰名,私生活多姿多彩,容易感染同一阶层的大众。但这年代要感染大众,再也毋须出身于同一阶层,反而不少穷人都爱懂得曝光的专业人士,并以之作为社会上升阶梯的榜样。在基层议会选举,不少越是草根的选区越爱选医生、律师,就是例子。克里斯蒂娜不但是执业律师,在国内还被称“母企鹅”,她的前总统丈夫则有“企鹅”之称,因为企鹅不但是他俩家乡的特产,更是南美最出风头的高贵动物。“母企鹅”担任国会议员以来擅长抢镜,她在议会怒拍桌子的画面不但比贝隆夫人生动,甚至让人想起动作浮夸、在联合国公然脱鞋拍桌子的前苏联领袖赫鲁晓夫,而这类过头的行为,在草根眼中往往是敢言的表现。律师身份似乎和贝隆夫人的歌女不可同日而语,但在南美,正义律师和贫苦歌女都有一个共同形象,就是作为挑战大企业的代言人。也许正因如此,克里斯蒂娜读书时就加入学校的贝隆派组织,自称和贝隆夫人一样了解贫苦大众,选民也期望她和贝隆夫人(的形象)一样,能超然于大企业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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