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诱饵之花芬香着千枝万径。
童年,两道黑暗之墙涨满天空,间距里,光线明晃晃垂落。血液呼啸,和着光亮的声音。
暗夜沉进白光,痴迷于时间的缥缈鬼魅。
请求风暂缓抵达梦幻巢穴,让我有足够的时间默记下虚幻的线条。
老天对我足够公允。
很多个昨天以前——始终相信就是昨天,很近的一个时间,从十五岁到四十岁,从湘乡到北京,一段距离而已,还不够坐在课堂里与老师共同看完一本书的时间。
——与梦,歃血为盟。
她狂饮下我最后一杯倾情而注的青春之血:梦幻、磐石,卧于祖屋厅堂。
诱饵的针芒,遍布冷不设防的路基,睡在倾斜的楼梯上,水浮起我的身体,努力站起来,抓住诱饵之花,只求不痛。
27
怀揣邪恶的身体,追求欲望的笔画。
声音驾驭着黑色的血液落下来,伤痕让天空刺眼。
让汉字引路,毒殇并不可怕。
我虽欲望丛生,但念头,没有与旋涡同谋。
怀揣邪恶的身体,冲向可笑的大地,他们竟然在嘲笑高尚、纯净、学习、美德、善良,还有爱情和古老的传统,还有他们把舍与得作为妓女,做成精致的电子屏幕高悬于城市环路上,耀照狂奔的人。
不再高尚的身体,与高尚一起义无反顾地扎进城市的树叶,那是城市唯一柔弱的部位,那是我唯一可以驻扎的地方。
汉字在没有掉头标志的地方掉头,扎进庄稼地,脚步杳无音信,它潜伏而行,我只能吊唁般去看望它。
它气息奄奄,它负载太多。
花语鸟,庄稼语老农。
28
旅行,陌生躲在路上。
旅行,活着走向死亡之地。
旅行,才可以救赎。
29
请习惯听故事的人走开,这里没有故事,只有生命的回音。
30
从城市走向一个人,要经历更多。
已经没有了遥远,传说的上午,下午就置身于那里,两个逗号就可到达。
来不及悲伤,又要出发,事情虚构着不可缺席的妄念。
渔村破旧地隐身丛林:唱着悲伤的歌,像只动物,像个人,它站在我身边,微笑,我也笑,很久没有这样干净过了,而它感觉到的依旧是遗弃和贫穷。
我抓住了它,它说,这只是我的感觉,它是不可以被抓的。它跳在离我一丈远的地方,我似乎还抓着它。
远了,节拍没有了,拍着手,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我已经在里面了。在告别一个人的城市,进入一渔村。
31
痛麻木着神经,我正经历这个悖论。
栽倒在地,休息是我忘记了的一个词。
靠在一棵树上,很多年前,树大量死去。树没有动,我看到了天空,人群中,每天有多少人抬头看天?
雕,落在树林外面,子弹在空中爆炸。
追杀是一次集体行动。我与它一样。
后来,我们离自己越来越远。
我一直在与一个人说话,从而幸免于难,与他说着幻想的颜色是如何颠覆天空,又是如何淹没大地的泛滥。
难道这只雕也在与自己对话,才来到这里?
它看到熟悉的光,那是我们一直在逃避的。我与它有约,达成和解。
树木知道我们的一切。只有经历和身处,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转身、低头、凝视,才知道自己丢了什么。
安静的沼泽预示我要经历一片浩渺的湖水,从无数个方向流到谷地的河水汇聚而成。
32
离开太久的事物,陌生地啃掉你伸过去的手指。
因为速度,你不仅伸出了手,很多人正扑上去,化整为零地贡献给它,啃掉所有经络和血脉。
你嬉笑怒骂于所有或熟悉或陌生的事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