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铸写给我母亲的三封信 2

1950年春,母亲在家乡茶陵县人民政府举办的训练班学习,到茶陵视察的谭余保(时任湖南省政府副主席, 1926年由母亲的大姐谭道瑛发展加入共产党)告诉她,陶铸在武汉任中南军区政治部主任,并说陶铸多次打听她的情况。母亲无比喜悦,赶忙给陶铸去信问候,并告知别后的情况。很快就收到了陶铸 1950年 4月 3日的亲笔回信,信中充满老首长老战友的关怀和鼓励之情,并表示“完全可以负责证明”母亲在福建的革命经历,令人感动。

陶铸和夫人曾志(右)、女儿陶斯亮(中)合影。

谭珊英母子,1968年 2月摄于韶山。

为我母亲的工作安排问题,当年 7月 27日,陶铸再次给母亲亲笔回信,可谓细致周到。

母亲为践行她父亲谭镜莹“教育救国”的理想,毅然放弃了银行干部等职位安排,选择了小学教师职业。

1957年 5月 31日,担任广东省委第一书记兼省长的陶铸,给我母亲这个普通的小学教员发来了热情洋溢的亲笔信,邀请我母亲去广州一叙。

这年暑假,母亲带着哥哥陈洣加和我去广州,下火车即到省政府。陶铸正在开会,便叫秘书用轿车送我们到他的住处休息。快吃中饭时,老远就听到“咯噔咯噔”的皮鞋脚步声,陶铸回来了。一走进会客室,他就热情地和我们一一握手、问好。他穿一套浅色便装,蓄的平头。虽已年届半百,却精神奕奕,步履矫健,充满朝气。他坐下来和颜悦色地与我们谈话,问母亲路上晕车不?教书的工作和生活怎样?还问及陈柏生在世时的情况。母亲问候他的夫人和孩子,他说曾志胃病发了,住在医院,恐怕一时不能回来,孩子过几天就会回来的。中午,就在他家里吃饭。陶铸不吸烟,不喝酒,吃得也朴素:肉炖海带汤,肉炒豆角,烧豆腐,醋烧青辣椒,还有一份蔬菜。饭后,他叫秘书派车送我们到梅花村招待所住宿。我这年考高中,入学前要透视检查,茶陵当时还没有 X光设备。陶铸得知后,派人送我去陆军医院检查。他

还叫秘书陪我们看过一场戏。在广州住了一个星期,离穗的前一天,陶铸在百忙中又邀我们到家中吃午饭饯行。晚上,还要秘书送来我们母子 3人往返的旅费。我们临走那天上午,陶铸的女儿斯亮刚到广州,就骑自行车赶到招待所来看我们。斯亮穿着朴素,布衣布鞋,文质彬彬,没有一点高干子女的优越感。她比我大两岁,也是那年考高中,临别时送给母亲一张半身小照,母亲珍藏多年,可惜在“文革”中失去了。和陶铸见面时间虽然不长,但他那和蔼可亲的音容笑貌,他那机敏潇洒的风采神韵,他那对同志关怀备至、为人民忘我工作

谭珊英,1986年摄于湘潭。

的高尚风格,却给我们留下了深刻而永远难忘的印象。正是在陶铸的关怀和勉励下,我母亲一直在家乡小学教员的岗位上,为培养祖国的后一代,兢兢业业、无怨无悔地奉献了自己的一生。

母亲万万没有想到,阔别 27年的短暂会见,竟成了永别。“文革”中,陶铸遭到残酷迫害,于 1969年含冤逝世。令人感慨的是,身为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副总理的陶铸被诬陷为“大叛徒”,他的三封信竟成为我母亲被关进“牛棚”的所谓“罪证”,被抄走。后来,中央专案组的外调人员把三封信拿走了,这三封信又变成了陶铸“包庇坏人”的所谓罪证材料。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党中央为陶铸平反昭雪。茶陵县也给我母亲平反恢复了名誉。 1980年底,我代母亲向中共中央组织部去信,要求查找并归还陶铸写给母亲的三封信。中央组织部于 1981年 3月 3日回信并寄还了三封信。重新见到陶铸那苍劲有力的手笔,真是喜出望外,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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