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达文 奎师那的使者(1)

一辆电动三轮车把我们送到温达文。

“这里是奎师那寺庙吗?”我先把头探出来,向正要路过的一个少年打探。

“是的。”卖花的男子抢在前面回复了我。

这才把双脚放下来,付了车夫的钱。穿过马路的时候,一个穿着米黄色纱丽的太太,瘦得几乎看不见脸,像个飘着的影子,伸出一双掌心上全是裂口的手,跟着我。我递给她十个卢比。

“哈瑞奎师那!”她鸽子脚一样发红的眼睛像炭灰中突然被拨开的火星一样闪动了一下,并对我说出了这句话。

“哈瑞奎师那!”我笑着回复她。“哈瑞”是对神灵性能量的称呼,“哈瑞奎师那”是在灵性上呼唤神和他的能量,保护受困的灵魂。到温达文,便要入乡随俗,因为已到了奎师那的城。

身后又围上来三位看上去形态很糟糕的妇女,眼巴巴地望着。我用一百卢比买了两串玫瑰花,把剩下的钱分给她们。

“哈瑞奎师那!”她们在身后齐声喊着。

抬头就看见了奎师那·巴拉茹阿玛·曼迪尔寺庙白色大理石雕花的穹顶。我们光脚走进铺着黑白两色瓷砖,形如棋盘的中心院子,那里保护着一株独自成林的塔玛树,穿纱丽和旁遮普套装的妇女们在树下乘凉。

我混在人群里,看不清路,只是远远瞥见大厅中心三组精美的奎师那与巴拉茹阿玛的雕像,他们的脖子上戴着弹珠一般大小的珍珠,头发里插满雪白的茉莉、黄灿灿的金盏花和红润的玫瑰,香气四溢。我半弓着腰,缓缓向前挪步,走近雕塑时,双手把玫瑰托起来,台上一位年老的奉献者把花接过去,挂在奎师那黑色的脖颈上,我向那老人投去感激的一瞥。他看上去很严厉,眼神中有种不可侵犯的威严,嘴角下瘪,两道法令纹深刻地绘在鼻翼两侧。但当我正要走开时,却见他手上拿着一团橘黄的云向我迎面撒来,待我回过神,才发现脖子套上了一串金盏花,清香扑鼻,那是挂在奎师那神像上的花环。这次再抬头望那老人时,仿佛在他那张严酷面容上看到了温柔的笑意,我向他点头表示感激。

我由衷满足地等在寺庙门口那家服装店前,胸前挂着老者给的花环,吉娜在试穿一条有大象图案的亚麻印花泰式裹裙。

因为心情愉快,我完全忽略了那只正向我迎面走来的母牛。它长着栗色的弯角和粉色的小耳朵,洁白的脖子上缠一根彩色布条。它悠闲地散步,完全无视我的存在,所以我只好侧过身子给它让出一条道。但就在将从我身前经过的时候,那母牛却突然转身向我胸前顶来,我下意识地含胸收腹,却发现它张开大嘴咬住了我胸前的花环。它来势汹汹,让我着实心紧,赶紧后退一步,勾下脖子把花环扔出去。它毫不客气地咬住,一口就把整串鲜花吞下去,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愧疚。原来是冲着花来的,害我自作多情,虚惊一场。把奎师那的爱分给你吧,我心里想着。

它毫不客气地咬住/

一口就把整串鲜花吞下去/

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愧疚/

院子中心/

穿纱丽和旁遮普套装的妇女们在树下乘凉/

然后我们到雅沐娜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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