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帐篷
单独的双人帐宽敞舒适。昨晚九点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上到海拔5 300米,高原反应是免不掉的。因为吃了进一步遏制痛风的芬必得——有缓解疼痛功效,高原反应明显却不像以往那样头痛,精神头特强,怎么也无困意,折腾到天亮才马马虎虎睡去。
早饭后罗塞尔专门召集中国人开会讲卫生问题,强调刷牙也必须去洗手间(王巍解释在老外看来唾液也是传播病菌的重要途径)。并指出大本营的生活尤其与太阳出没有关,所有的能源和个人的能量都要依赖阳光,因而建议大家所有的活动都等到太阳升起来之后,否则就是浪费体能浪费能源——营地的公共用电是太阳能发电,最重要的是大伙儿每天都抢着找有限的几个插口充电:手机、相机、电脑……充不过来,每天只有阳光充沛时才能发电。
这些外国队友绝大多数都是去年参加罗塞尔队的,去年到最后冲顶时突然变天,罗塞尔毅然决定放弃冲顶——罗塞尔组织高山攀登20年从未出过大的伤亡事故,就是因为他对安全的极端重视。他反复讲,他的工作不是保证队员冲顶,而是保证队员的安全,保证队员万无一失。去年南坡500多名登山者还是有近一半人成功登顶的,但天气达不到他的要求他宁可放弃登顶也不会冒险的。放弃登顶意味着队员金钱、时间和精力的损失,但罗塞尔今年请他们再来——只象征性地收取少量费用。只有我、王巍、阿钢和德国赫伯特四个初次加入者交的是全款。全队队员、教练、队医、厨师、夏尔巴协作共有56名工作人员,每人每天在大本营的生活成本不低于100美元。这样算下来,罗塞尔今年组织的登山活动肯定是赔本赚吆喝,至少一分钱不赚!但罗塞尔不这么认为,他说他从一开始搞公司就没指望组织登山赚钱——事实上他赚到的钱也绝大部分捐给了夏尔巴的医院学校等公益事业,他就是喜欢雪山,喜欢跟夏尔巴人在一起……我和王巍讨论,王巍认为这种高风险的特种行业的公司,声誉最重要,而好的声誉放在长的时间段内会越来越有价值的。
大本营依然寻不到中国移动的信号,但到高处能搜到尼泊尔电信信号。王巍买的尼泊尔卡派上了用场。打通太太电话跟她讲大本营意料之外的近乎奢侈的生活条件——最主要是能洗澡,这样就不用每三周理一次发了,头发长些没关系,只要隔三差五能洗澡就行。太太讲女儿交规考了99分,这些天和几个成绩优异的同学一起被老师留在学校集中复习考高中IB文凭(即国际预料证书课程)——女儿半个月前已被加州大学录取,IB文凭也肯定会得到,考出高分纯粹是为学校争荣誉……我登雪山十年,不登顶的次数居多,这次临行前女儿就对我讲:“这回最高的雪山,你登得差不多就回来吧,反正又不是一两次铩羽而归了。”
午餐后去冲澡。尽管夜间气温降到零下十几摄氏度,但白天艳阳高照时能上升到零上18℃,有老外还穿T恤。冲澡虽不太冷,但燃气热水器的水压明显不足,水流也就黄豆粗细,而且温度从摄氏二十几度很快升到摄氏五十几度又常戛然断流变成凉水,只好重新启动——正经冲遍全身、洗头、涂抹浴液、冲净,几个程序完成需断断续续开七八次开关。是不冷,但麻烦得耗尽人的耐心了。
晚餐刚嚼上牛排,即有人说有中国客人。阿钢拉我出帐,是他在加德满都认识的云南山友金飞彪、李捷、婷婷和阿福,他们在美国IMG队,营地在我们洗澡帐上边十几米处,热情地招呼,握手,相约去他们那儿吃中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