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说,如果你要解放一个社会,就给他们网络。”埃及的网络革命英雄高尼姆(Wael Ghonim)这么说。
但,突尼斯与埃及的政治变迁真的是一场“推特革命”或者“脸书革命”吗?这几年来,从摩洛哥、伊朗到这场“阿拉伯之春”,都不断有人这样称呼。网络,尤其是社交媒体(social media),是有利于“人民”还是统治者?
肯定社交媒体作用的学者纽约大学学者克莱?舍基(Clay Shirky)在2011年1月号《外交事务)(Foreign Affairs)季刊发表封面文章《社交媒体的政治力量》。其主要观点是,一方面社交媒体可以促进哈贝马斯所谈的公共领域(如同之前的印刷媒体),因而有利于民主化;另一方面社交媒体在人们的抗议行动中扮演关键的协调角色,尤其可以形成一种“共享意识”,让参与者了解彼此的想法与处境,因而形成集体行动的可能。
谷歌的董事长施密特(Eric Schmit)也在《外交事务》季刊撰文说,社交媒体确实有利于人民,因为网站是一对多的关系,社交媒体则是多对多的关系,所以每个个人的权力增加了,世界上的权力因此是更分散的。
否定者则主要有两种立场:无效论和有害论。
无效论代表知名作家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Malcom Gladwell)在2010年10月的《纽约客》杂志(New Yorker)写了一篇长文《小改变》,质疑推特等社交媒体可以“推”动政治革命或社会运动。他说网络社运只是一般的参与者透过低成本的活动推动社会改变,例如加入脸书上的“拯救达佛”(Save Darfur)群组,而没有实际的行动。换言之,这是所谓的“懒人行动主义”(Slacktivism)。
他认为人们对社交媒体的狂热崇拜忘记了什么是真正的行动主义,如1950、1960年代的黑人民权运动。这些社会运动是高风险的行动主义,并且是以“强联系”(strong link)为基础,但社交媒体的平台却是围绕着“弱联系”建立的。“在创新扩散、跨学科合作、匹配买卖双方、处理与约会相关的琐事上,社交媒体都能完成得相当漂亮。但是,弱联系却极少能形成导向高风险的行动主义。”脸书上的运动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他们去做的是一些还不足以付出真实牺牲的事。此外,传统行动主义依赖层级化的组织,而社交媒体无法提供这种层级性的协调,所以很难在社会运动或革命中扮演关键角色。
有害论者则如2011年初出版的新书《网络幻影:网络自由的黑暗面》(The Net Delusion: The Dark Side of Internet Freedom)。作者耶夫根尼?莫洛佐夫(Evgeny Morozov)反对那种相信网络本质上是民主的、是有利于被压迫者对抗专制的“科技乌托邦主义”,反而认为,网络是可能更有利于执政者的统治技术,让政府可以利用网络传播主导价值,并可以监控、逮捕人民。因此,网络不但不会有利于民主革命,反而更可能会阻止革命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