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帝国和爱默生先生的一次来访(14)

可怜的一点点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一边整理着马鞍,一边再次敦促爱默生留下来。“你本人就是一株巨杉,”我说,“停下来和你的这些大个子兄弟们熟悉一下。”然而他已过了兴头,现在他已成了他那些关心备至但过于文明的朋友们手中的一个孩子,他的那些朋友满脑子都是陈旧的不变模式,就像知识分子大胆的独立性一样。这是一天中的下午,也是他人生的下午,他现在就要向西走下大山,走进日落的地方。与他同来的那一行人心满意足,上马而去,显然,他们走的是巨杉林下加利福尼亚熊果与山茱萸灌木丛中的那条路,那是分水岭背后巨杉盆地的山坡。我随着他们走到丛林边缘,爱默生恋恋不舍,落在了队伍的后面,当他走上山顶的时候,那一行人都已翻过了山梁,消失在视线之外。爱默生掉转他的马,摘下他的帽子向我挥舞,作最后的告别。我感到孤独,我确信爱默生在所有来看大山并为之歌唱的人中,是最来去匆匆的。向他消失的地方凝望了片刻,我又回到了丛林深处,在一条溪流边用巨杉的枝叶与蕨草铺就了一张床,收集了一些柴火。那些见不到的鸟儿,知更鸟、画眉及鸣禽等来到了我的周围,于是一切都归于宁静、欢畅。日落之后,我燃起一大堆篝火,像往常一样,火,只对着我自己。尽管在这些森林里我第一次感到孤独,但我很快重新振作了起来——树木没有去波士顿,鸟儿也没有去;当我坐在火边的时候,精神上的爱默生仍然与我同在,尽管我再也不会见到肉体的他了。他寄来书并写来信,令我开心;他劝我不要在孤独中待太久。之后他希望我的守护神会暗示我的见习期将很快结束,随后我将收起我的植物标本、草图和诗(尽管我从来不知道我有过什么诗)到他家去;当我厌烦了他及他那贫寒的环境之后,他还会介绍给我一些更好的人。

然而,在我去看他的瓦楚塞特、蒙纳德诺克、波士顿和康科德之前,我还有很多森林要去穿行,很多山峰和冰川要去跨越。当我站在他那位于斯里皮洼地上边小山上一棵松树下的墓地旁时,那已是我们在瓦屋纳山梁分手的17年之后了。在我的想象中,他已经去了更高的内华达山地,他以友好的姿态又一次挥着他的手。

下一章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