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哪吒也是这样出生的(2)

“厥”,是发语词“其”,没有实际意义。“克禋”“克祀”,都是祭祀天帝的意思。“弗”,通“祓”,就是消除灾祸的祭祀仪式。“攸介攸止”是肚子大了怀孕了的意思。“震”,就是“胎动”。

这段话翻译一下,就是说:那最初生下周人祖先的,是姜嫄啊。如何生下周人祖先的呢?当时姜嫄去祭祀天帝,希望能生下孩子。祭祀完之后呢,看见上天的脚印,就踩了一脚,因此感而受孕,最终生育了一个孩子,这孩子就是后稷。

《生民》接下来的两段,讲述了后稷出生后悲苦的命运和离奇的遭遇。

诞弥厥月,先生如达。不坼不副,无菑无害,以赫厥灵。上帝不宁,不康禋祀,居然生子。

诞寘之隘巷,牛羊腓字之。诞寘之平林,会伐平林。诞寘之寒冰,鸟覆翼之。鸟乃去矣,后稷呱矣。实覃实,厥声载路。

姜嫄就这样离奇地怀孕,并生下了孩子,可是孩子生下来之后,怪事发生了。

“诞弥阙月,先生如达”,就是说姜嫄怀胎十月,居然生下来一个肉球!姜嫄非常难过,以为这是个妖怪,还以为是自己的祭祀没有令上天满意,所以生下了这么个怪胎。

于是姜嫄就把孩子给扔了。

天啊,哪吒不也是这样出生的吗?!李靖夫人怀孕三年,最后生下来一个肉球!李靖以为是个妖怪,就要把孩子给扔了,情节居然是如此类似啊!

看来,许仲琳在《封神演义》中写哪吒出生的时候,或许借鉴了后稷出生的故事。

姜嫄为什么要扔了孩子?学者们又有一番争议。

关于这一段,历代的解释也非常多。大多数人异想天开地附会,认为上古也一样礼教森严,姜嫄不知道谁是孩子的父亲,所以觉得羞愧,就把孩子扔了。

但是,当代学者袁珂先生的解释最令人信服,他认为“先生如达”的“达”字,指的是“羊的胞胎”。

羊和人一样是哺乳动物,在母体中依靠胎盘获得营养,“睡”在胞衣之中。胚胎成长成熟后,胞衣破裂,小羊就出生了——这是一般情况。

但是,有的羊妈妈生小羊的时候,直接就把胞衣一块儿生下来了。小羊出世后,胞胎完备,像个肉球,小羊还得破胞胎而出,这种胞胎就是“达”。

一般来说,人类出生时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不会把胞衣一起生下来,但是也有例外,后稷就是这样的例外。

姜嫄生后稷的时候,连胞衣一起生出来,看起来可不就是个肉球吗?这情况太少见,所以姜嫄认为不吉祥,还以为是妖怪,是上天对她的祭祀不满意,所以就把孩子给扔了。

这种现象虽然少见,但是确有可能发生,古书里也有类似的记载。如此一来,诗意就非常通畅了。所以本文就采用袁珂先生的解释。

后稷被扔了以后,又出现种种异象:扔到巷子里,结果牛羊都小心避开;扔到树林里,刚好又碰到伐木的樵夫;扔到寒冰上,又被小鸟用翅膀护住,帮他取暖。小鸟们飞开之后,他就大声哇哇地哭,嗓门还挺大,四处都能听见。

后稷这段神奇的经历,也被后人改头换面用了很多遍。

想来大家都听说过很多个版本了,某某小时候被父母遗弃,结果被野兽救护云云。我记得八仙之一的何仙姑,就有类似的说法。说何仙姑生下来之后被扔到荷花池里,结果被荷花托了上来,故取名何(荷)仙姑,不知道是不是真会发生这种事。但是这种故事最早的版本,总算在《诗经·生民》这里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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