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的“震撼弹”(1)

春天的小草正在发芽,

阳光伴着小草一点点长大。

我把阳光攥在手里,

想和他说说心里话:

谁是你的爸爸妈妈?

你的家乡又在哪?

阳光他调皮地看着我,

就是不回答。

这是为什么呀?

这是为什么呀?

这首生动活泼的橡皮虫儿歌《这是为什么》,是那么的欢快。然而,在1957年6月8日,《人民日报》发表的社论也叫《这是为什么?》,那文字却是那么的咄咄逼人:

有极少数人对社会主义是口是心非,心里向往的其实是资本主义,脑子里憧憬的是欧美式的政治,这些人就是今天的右派……在我们的国家里,阶级斗争还在进行着,我们还必须用阶级斗争的观点来观察当前的种种现象……

《人民日报》发表的这篇社论《这是为什么?》,是中国当代历史的一块里程碑。从这一天开始,一场名叫“反右派斗争”的政治运动暴风骤雨一般席卷着中国大地。

在美国生活了20年,回国才1年多的钱学森,从来没有领教过中国政治运动的滋味。20世纪50、60、70年代,中国“盛产”政治运动,真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诚如钱学森在1958年4月29日《人民日报》发表的《发挥集体智慧是唯一好办法》中所说:“我们的党提出了整风的号召,整风运动开始后,跟着就是反右派,搞干部下放,然后是查五气、反浪费、反保守……”那时候,钱学森回国才两年多,就要经受“整风运动”“反右派斗争”“干部下放”“查五气”“反浪费”“反保守”这么多政治运动。

对于钱学森来说,头一回接受“阶级斗争”风雨的洗礼。什么“大鸣大放”,什么“大字报”,什么“批判会”,什么“斗争会”……钱学森从来没有见过。那时候的中国,由于一个政治运动接着一个政治运动,很多人成了“老运动员”。可是对于钱学森来说,却是平生第一次经受中国政治运动的洗礼。

报纸上铺天盖地般登满“大批判”文章,指责章伯钧、罗隆基是“大右派”,“章罗联盟”是“右派分子”的核心,还指责储安平是“最反动”的“右派分子”……

笔者在采访当时担任中国民主同盟秘书长的罗涵先先生时,对于他当年没有被划成“右派分子”表示惊讶,因为他当时还身兼罗隆基秘书,而罗隆基是中国第二号“大右派”。罗涵先笑着说,中国民主同盟中央在“大鸣大放”中非常积极,每次“鸣放”会上都有许多人排队争着发言。每当轮到罗涵先要发言时,别人就说,你是中央秘书长,发言的机会有的是,就“让”一下吧。罗涵先就这样一让再让,直到1957年6月8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这是为什么?》。所以罗涵先在“大鸣大放”期间没有“鸣放”,也就没有“右派言论”,没有被划为“右派分子”。不过,从罗涵先的谈话中,可以感受到当年“大鸣大放”的盛况。

钱学森跟章伯钧、罗隆基、储安平没有什么交往,读着那些充满火药味的“大批判”文章,还有点隔岸观火的感觉。然而随着“反右派斗争”的扩大和深入,中国科学界也“揪”出众多的右派,就连钱学森担任所长的中国科学院力学研究所也“揪”出一个又一个“右派分子”。钱学森所熟悉的朋友,一个个“中弹”,如同一颗颗炸弹在他的脚边爆炸,剧烈地震撼着钱学森。

第一个震撼弹,就是朱兆祥被打倒了!

朱兆祥是钱学森最熟悉不过的了。钱学森一跨过深圳的罗湖桥,代表中国科学院前来欢迎他的就是朱兆祥。在钱学森回国之初,朱兆祥每天都陪伴着钱学森,陪着钱学森到广州、到上海、到北京、到东北……在中国科学院力学研究所初建的日子里,朱兆祥作为党组织的领导成员给予钱学森许多帮助。在钱学森的眼里,朱兆祥是党的代表,向来对他非常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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