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之邦(2)

我哑然失笑。此次玉树灾区行,青海省委宣传部吉狄·马加部长邀请“茅盾文学奖”和“鲁迅文学奖”的获奖作家来看灾区重建。刚飞抵玉树,便开始指点江河,姑妄听之吧。

巴塘机场离结古镇不过20公里,沿巴塘河一路向下,前方突然风尘四起,烟尘滚滚,想必是玉树藏族自治州府所在地了。

前一天晚上,青海省委书记强卫宴请中国作家采风团一行时,曾介绍说,现在的结古镇是乱七八糟、龙腾虎跃,三年后可见规模和成效。果如强卫所言,结古镇此时是一个大工地,夷成废墟的瓦砾犹在,高楼框架正在崛起,工程车如长龙一般滚滚而来,大车小车涌到路口,因为混乱而拥堵。我们乘坐的车停在玉树地震唯一的遗址“格萨尔王宾馆”楼前参观留影后,四层之楼,坍塌压缩仅剩两层,看得让人有点触目惊心。随后,驶入格萨尔王广场。一场玉树地震,所有藏居都毁于斯,唯独这尊骑在骏马上的岭·格萨尔王金刚像,还在俯瞰已在地震中往生的苍生和故园。

阳光真好。暖暖的,照在我们头顶上,也照在岭·格萨尔王金刚怒目的战盔上。站在格萨尔王铜像前,不知谁说了一句:合一张影吧!采风团中有两位藏族作家,梅卓为安多藏族,阿来则为康巴汉子,后者又写过“重述神话”的长篇小说《 格萨尔王 》,一时洛阳纸贵。大家将他们两位和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杨承志围在中间,留下一张合影。快门按下时,远去的英雄和仍在做着英雄梦的人们,凝固在一张方寸之上。

2

下榻一家板房宾馆。放好行囊,往西几步,是一家川菜馆。入玉树后的第一顿早餐就在这里享用。没有酥油茶和糌粑,吃着馒头和稀饭、泡菜,听着老板娘和厨子的款款川音,觉得内地近了,玉树反倒遥远起来。

随后,中国作家一行驱车玉树地委所在地,见面会仍在一间板房会议室。地委宣传部副部长兼文联主席召集与会者,早已就位。他们是结古镇震后重建的项目负责人,每人负责一摊。从青海全省调集而来,有西宁市政府局、委办的,也有玉树县、囊谦县的,还有结古镇街道办事处的,介绍了一年来震后重建的进展和困难。

欣慰处足以让人欣然,怅然者也让人怅然。两河相交的结古镇,地震过后,专门请国内著名设计院所进行城市规划,震后建筑皆以八级地震设防,而且援建的施工单位是中央四大国企和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三年之后,便会有一座新城崛起于三江源之间。

然而,中国作家们不乏悲天悯人之心,关注更多的却是老百姓有何意见和建议。

宅基地补偿啊!几乎所有汇报者都谈到了震前结古镇的地价很高,一幢藏式小院或者市中心的铺面房,价格皆在百万之上。而现在每家仅补25万,干部与群众颇有微词,无疑给民用住宅的施工带来很大困难。于是,参与震后重建的工作组将主要精力放在了说服群众和动迁上。

与会者大多拿着稿子而来,仿佛是在给领导汇报工作,冗长而又乏味,其中不乏藏族兄弟。又不便打断,对于作家们的采访写作,颇不对口味,期间便有人站起来,在会议室里来来往往。

我心中惦记着石渠县的嘛呢城,那是用一片片六字真言的石刻堆砌而成的石经城。憧憬已久,却未能亲自拜谒。于是,我从会议室站起身来,疾步走了出去。会议室门口站了一群人,以为我要上洗手间,便往左前方指了指。我说,打听一个地方的,从玉树到石渠有多远?

不远啊!一个藏族同胞说两个小时的车程,自己上个月才去过。

哦!我点了点头,再问道,路好走吗?

好走,全是沥青路面。

那到嘛呢石城呢?

那就难走了,离县城有二百多公里。

走多长时间?

四五个小时吧。

从玉树走,一天回得来吗?

肯定回不来。

那就算了。

我有点遗憾:这次又要与嘛呢石城失之交臂了。

不会啊!一个人告诉我,下午参观的线路第一个便是玉树新寨的嘉那嘛呢石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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