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天酒地 4

我有时不愿意听大人们的闲聊,就拿上一根树枝,在冒油的腊肉上蘸油脂,蘸得满枝满杆的油迹斑斑,再放到火焰上烧。火苗蹿蹿,冒出焦烟,树枝里的水和油在枝条上打架,简直是争宠,“滋滋”“滋滋”的响得不可开交,好不快意。我烧了一枝又点一枝,哥哥姐姐被我弄出的油烟熏得睁不开眼时,就会说““别耍了,丫妹仔,耍火会莱尿的。”“莱尿”是尿床的意思。我一直不明白,火和尿床有什么关联。开始我对他们的话半信半疑,有些心存畏惧,因为尿床确实是一件不太光彩的事情。只能心怀忐忑地去睡,第二天一睁开眼睛,记起夜里哥姐们的话,紧张得不得了。马上悄悄掀开被角,看看是不是不幸言中,结果是欢喜的。自然不怕了,等到哥哥姐姐们再说时,我扬起嘴角:“屁,鬼信。”

腊肉身上的那层油腻在萍乡还有妙用,就是冬季办婚事中的一种道具。萍乡人家里结婚,结婚的是儿子,苦的是老子。怎么说呢,吃完正餐后,结婚的高潮在于闹洞房,闹洞房先得闹家公老子。好事者会先预备好草帽一顶,烧煤时用来松炉子的铁钩一个,萍乡人叫“捅钩”,“捅钩”拿在手中是一个充满情色意味的物件,以及抹满腊肉油腻的抹布。仪式开始时候,好事者就会问:

“家爷老公子,今天高兴吧?”

“高兴。”老公子感觉到了话语背后的不怀好意。

“高兴先来个节目吧。”这是意料之中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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