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已过,江南冷清,潮气过重,人在哪儿都觉得冷嗖嗖的。江南不似北方,小寒前夕就供暖了,任它窗外燕山雪花大如席,我自掩门读春秋。冬天再冷也不觉得是寒天了。江南的冷是浸入骨子的冷,看似不温不火,不动声色,实际锋利无比,我觉得用“微风锐利”来形容更有声色些。这个季节让我想到倾城之颜的女人,纤腰妩媚,黛眉浅妍,一个眼神就能让男人们浑身骨头酥软,真是风韵拔萃,真是过瘾。苏小小是这样的女子,杜丽娘白娘子陈圆圆都是。杜四娘也算一个,化身女仆,轻易就获取雍正的宠爱。我以为最能抓住人心的是神情,美在态上,李渔也如此说过。皇帝后宫三千,一个女仆能获龙颜垂青,可以想象四娘天姿国色,雍正一夜之间丢了首级,四娘如风而逝。这当然是小说家的笔法,我设计了另外一种,也许皇帝是真正为之倾倒,不顾一切地去爱一个倾国倾城的女人,皇帝说,霸王可以为虞姬自绝,我有何不可,难道我还不如项者?江山社稷不过是过眼云烟,只有美人如水
真实,他是心甘情愿了断尘缘的,因爱而生,为爱而死,肯为一个女人倾国,当然是有血有肉的真英雄。
少年时的一个想象让我有些得意,一直记得。那时我读高中,想象着以后爱一个人也要这般得意。我在火炉边上看书,家里的一只猫在脚边看着我,看得我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它看透了我的心思。屋里的烟雾若隐若现,我的头上、肩膀上落了一层的香白雪,其实是烟尘。老家的冬天是要烤火御寒的,用秋天囤积的柴火,香樟枝、茶树枝、香枫枝、杉树枝、无名的树枝等等,炉火熠熠,暖意融融,是老百姓真正喜欢的平淡日子。我曾在一处文章说过:“火庐就像读书人的文房四宝,在故乡老百姓的家中不可或缺。”火炉是江南老百姓的冬天。在故乡七八十年代的房子,都会有一间偏房是用来烤火的,也叫火庐。比杜甫的草堂的名字,丝毫不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