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会想,什么时候我也会像压在粉墙之上的黛瓦一样不露声色的低调啊。我更喜欢家里的黛瓦和粉墙,它们让我觉得亲切,像亲兄弟一样。坐在院子间,雪痕、雨影、树色、天光、藤荫、人家的气息。落雨的时候,惨淡的雨痕从黛瓦流下,流落到粉墙之上,流离失所的逶迤。这时墙上、屋顶、藤间的颜色都是湿润的,这一刻的粉墙是生动传神的。如果雨后初晴,天边或许挂出一弯彩虹。
斜晖映射下的粉墙就愈发的生动起来,这时雨痕漫延,现出各种物质的样子:翩翩的蝴蝶;仕女静立;兔子,蹦跑的;不想念经的和尚;鸽子与叫不出名字的飞鸟;睡着的老虎;骑马的将军;探春的杏花;宜男花;蜘蛛;孙悟空;或是几朵浮在空中的巧云……
雨痕的变幻远远超过想象。
夏天,常常在院间吃饭,有时候,端着碗,我会望着天空出神,仿佛巧云从耳畔从鼻尖掠过。望天是心存喜悦的,这种喜悦是梦幻的。有一次,被一根鱼刺卡住,怎么也咽不下去,像一篇写不下去的文章,我跑到花期已过的紫藤下,喝了整整一瓶的醋,似乎把这一辈子的醋都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