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旧山河,朝天阙(3)

27年后,左宗棠冒着千里戈壁的风沙酷暑,怀揣着林则徐给他的作战方略和地图,抬着那口木棺,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真的义无返顾地走进了新疆……

1864年,在陕甘回民起义的影响下,新疆农民大起义形成了库车、乌鲁木齐、喀什噶尔、伊犁、和田五个中心,新疆各地陷入封建割据。清政府在新疆的统治仅限于东疆的哈密、巴里坤,北疆北部的额尔齐斯河至塔城一线,苟延残喘。这种混乱局面为阿古柏和沙俄军队的入侵提供了可乘之机。

1864年9月,占据喀什噶尔的回族首领金相印和柯尔克孜部落首领司迪克,因无力攻克清军据守的喀什噶尔汉城(疏勒)和英吉沙尔,做了一件极其愚蠢、引狼入室的事儿:请求浩罕汗国让大和卓的后裔返回喀什噶尔,并提供军事援助。

浩罕当时正与沙俄作战,都城塔什干已失陷,自顾不暇;出于道义上的支持,浩罕首领阿里姆库尔派遣阿古柏·伯克和大和卓波罗尼都的曾孙布祖鲁克一起,带领68个人前往喀什噶尔。

阿古柏利用穆斯林教徒对大和卓的崇敬,拥立布祖鲁克为汗,自己独揽军政大权。司迪克对此大为不满,被阿古柏驱逐,亡命异乡。紧接着,阿古柏用尽手段,逼走布祖鲁克,控制了喀什噶尔回城,然后吞并和田、阿克苏和库车等地,建立“哲德沙尔”(意为七城)政权。阿古柏的胃口越来越大,他用欺诈和诱骗赢得土尔扈特部和民团支持,攻克达坂城、吐鲁番和乌鲁木齐,偷袭玛纳斯,控制了新疆大部分地区。

阿古柏军队向北推进,使觊觎新疆已久的沙俄有了“西疆情形……绝无坐视之理”的念头,于是借口保护商队、侨民,悍然出兵强占了伊犁。为掩人耳目,沙俄公使向清廷声明,俄国绝无“久占伊犁之意。只以中国回乱未靖,代为收复,权宜派兵驻守,俟关内肃清,乌鲁木齐、玛纳斯等城克复后,即当交还”。当时,清廷正忙于镇压陕甘回民起义,无暇西顾,中国的西部边疆出现了严重的危机。

1873年,白彦虎率领的陕甘回民军从肃州西奔新疆,不久就投靠了阿古柏,盘踞在乌鲁木齐、玛纳斯一带。

沙俄占据了伊犁地区,阿古柏控制着整个南疆及北疆的乌鲁木齐、玛纳斯和古牧地(今米泉境内)一带;清廷在新疆的残余势力仅限于东部的哈密、巴里坤,北部的塔城、精河、乌苏、古城、奇台、济木萨一线,苟延残喘,盼望援军。

繁华富饶的伊犁在沙俄军队的祸害下,“城垣坍塌尤甚”。伊犁九城大半成了废墟。“伊犁旧设屯田颇多,现皆一片荒芜,鞠为茂草,桥梁渠道年久失修”。历经百年政治风云的新疆军政、经济、文化中心惠远城被糟踏成一座废墟,就此衰败。

关内农民起义被镇压后,清廷腾出精力对付新疆的乱局。人善被人欺,马瘦被人骑,大清朝被西方列强视为盘中美餐,谁都可以下筷子。时值日本入侵中国台湾,东南沿海防务异常紧张。西北边疆和东南海疆同时告急,必须在“海防”与“塞防”之间做出优先抉择,引发了一场决定新疆命运的“塞防”与“海防”之争。

以李鸿章为代表的海防派主张放弃新疆,左宗棠慷慨陈词,指出西北“自撤藩篱,则我退寸而寇进尺”,力主收复新疆。武英殿大学士、军机大臣、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文祥给予了左宗棠强力支持,廷议时他坚决主张西征。慈禧最终决定收复新疆。

因督办新疆军务的钦差大臣景廉平庸无能,清廷改派左宗棠督办新疆军务。年过花甲的左宗棠受命后,深知自己“年衰病久,深虞精力未足副其志,致贻霄吓之忧,亟图倚任良才,匡其不逮”。他大力推荐湘军将领刘锦棠,认为他“英锐果敏,才气无双,尤堪重任”。

左宗棠以刘锦棠所部老湘军和自己的亲兵卫队为主力,指派刘锦棠总理行营营务,指挥西征各军。左宗棠询问刘锦棠出关作战需要多少人马,刘锦棠信心满满地说:“胜兵万人,足以横行,不在多也。”

左宗棠极为信任刘锦棠,授权他在前线,“相机办理,不为遥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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