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元70年直到今天,”他说,“耶路撒冷的城门钥匙从未掌握在犹太人手里。这是18个世纪以来,你的人民第一次获得此项特权。”
维恩嘉顿用颤抖的手接下钥匙。有一则犹太人的传奇说,就在罗马皇帝提多摧毁圣殿的那天晚上,城里绝望的祭司把耶路撒冷的钥匙抛向了天堂,呼喊着:“上帝啊,从此以后就由你来守护这些钥匙吧!”现在,这位并不合适的代理人把它们交还给犹太人,立正并敬礼。
“我们的关系不总是那么轻松愉快,”他说,“但还是让我们像好朋友一样告别吧。祝你好运,再见。”
“耶和华啊,你是应当称颂的!”维恩嘉顿轻声地说,“你赐给我们生命和食物,准许我们活到今日。”然后,他对英国人说,“我以我人民的名义接受这把钥匙。”
英国人转过身去。他迅速命令他和士兵列队离开拉比的小院子。夜晚的阴影降临到了耶路撒冷老城。很快,一种新的声音代替了风笛的回响。维恩嘉顿紧握着这把锡安门的钥匙,听见这声音,怔住了。这声音提醒他的人民,他们开启大门的力量多么微弱,他们对于这些石墙围起的新领地的所有权或许将会非常短命。耶路撒冷将再一次变成战场。拉比在渐浓的夜色中谛听,这响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仿佛遍及整个老城。
那是令人感到不祥的、恐怖的枪声。
子弹一颗一颗从头顶飞过,这位阿拉伯女子本能地紧张起来,她加快脚步,穿过阒无一人的街道。在阿希亚·哈拉比(Assiya Halaby)的前面,朱利安路(Julian\'s Way)的山顶就是她的目的地,在那里的一幢六层楼的石头建筑里,她曾经工作了许多日子。这座难看的建筑辖制着新耶路撒冷(New Jerusalem)的天际线,而住在里面的人则主宰着整个城市的生命线。这幢以那个在犹底亚山上选择建都的国王名字命名的建筑,乃是英国巴勒斯坦委任统治当局的所在地。
这天早上,大卫王宾馆的大堂几乎是空荡荡的。黄色的防尘罩覆盖在扶手椅和沙发上。平日里一尘不染的地面上扔着废纸。六个用红蜡封着锁的档案柜摆放在门口,就等着货车将这些曾经带给人希望的法令存入英国某个尘封的档案馆。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最后几个英国公务员,就像官方鸡尾酒会上的最后一批食客似的,在略微有些尴尬的气氛中说着闲话。
阿希亚·哈拉比冒着生命危险来到大卫王宾馆,向他们告别。她走进宾馆,发现她是同事——不管是犹太人,还是阿拉伯人——中,唯一一个前来向这些统治着她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长达三分之一世纪的人来告别的。
在午后的大卫王宾馆三楼办公室里,她作为英王政府的雇员,为他们办了最后一件公事。她签署了一份特别的补充支出授权书,批准农业部发放650巴勒斯坦镑,以支付两位编外护林员守护杰宁森林的工资。她明知这些森林里的树木永远不会知道有这些护林员保护性的巡视,但她还是干脆利落地用她官僚主义者的钢笔画了圈。也许是该签署这份授权书,因为在许多方面阿希亚·哈拉比是巴勒斯坦的英国行政当局的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