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路(2)

这些蔬菜我都不认识,不由得在西红柿摊子前停下脚步。自打那一刻起,我便深深地爱上了鲜嫩多汁的成熟番茄,怎么吃也吃不厌。两脚像扎了根似的,我盯着它们,舍不得挪开眼光。市场里的路人们都奇怪地看着我。摊主走过来,皱起眉头——是位非洲“大妈”。(在非洲,“大妈"是对妇女的尊称。表示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女人。要配得上这个称号,非得有孩子才行。)她从头到脚衣着艳丽。“你要买什么?”她用命令的口气问。我指着西红柿说:“请问可以给我一个吗?”“你有钱吗?”“没有……我很饿……”“滚!快滚!”她喊道,挥手把我从她的菜摊前赶开。

我走到另一个小摊前,再一次开口讨东西吃。这次的老板说:“我可不想要饭的都跑到这儿来讨东西。我还要做生意。走,走开!”我把我的故事讲给她听,跟她说我得找到阿迈德叔叔,问她知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叔叔既然那么有钱,加尔卡约肯定人人认识。女老板嘘了一声说:“嘿,别说了。这儿可不是乡下,不能在这儿大呼小叫的。嘘嘘。你得小心点,小点声说话。小点声!别当着这么多人,大呼小叫你家人的名字。”我惊奇地看着她,想:天哪,这个女人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到底怎么跟这些人讲话啊?摊子的不远处,一个男人倚墙站着。他朝我喊了一声:“姑娘,你过来。”我满怀期待地向他走去,把我的困难讲给他听。这个人大概三十岁,样子很普通,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看来挺友善。他和气地说:“你安静点吧。我可以帮你,不过你得小心。你不能像刚才那样大喊大叫自己族人的名字。你家是哪里的?”我把对自己家族和阿迈德叔叔的了解一股脑全跟他说了。他回答:“嗯,我想我知道他住在哪儿。我们一起去找他吧。我带你走。”“哦,拜托,拜托。你真能带我去?”“是啊,来吧。别担心,我们会找到的。”我们走出繁忙的市场,朝一条荫凉的小巷走去。那人在一幢房子前面停下脚步,问:“你饿不饿?”当然,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我早已饿慌了。“饿。”“这是我家。你要不进来吃点东西,然后我们再去找你叔叔?”我感激不尽,连忙说好。走进房子,我被屋里的一股怪味熏得退了一步。这股臭味我从来没闻过。那人领着我坐下,给我端来了食物。我刚把最后一口吃完,他就对我说:“你到里头来躺一下,和我一起睡个午觉怎么样?”“午觉?““对啊,休息一下。”“不,不要。求你了,我要去找叔叔。”“知道,知道。不过咱们还是先睡一下。现在是午休时间。别担心,起来我们就去找你叔叔。”

“不。你自己睡吧——我在这里等你。没关系。”虽说眼下确实是午休时分,我可绝不愿和这个陌生男人一起睡午觉。这事不对头,很不对头。然而我这个无知的小女孩,不知如何应对。“小姑娘,”男人的口气中带着怒气,“你想要我帮你找到你叔叔,你就得过来躺下睡会儿才行。”我知道没有这人帮我,我怎么也找不到叔叔。他越来越咄咄逼人,我害怕,不知所措,结果选了最不该选的办法——让步。自然,我和他刚一躺到床上,他就睡意全无。这个混球马上就想把我压到身子底下。我扭开身体,他打了我的头一下。我暗想:什么也别说。趁他稍一不留神,我便从他身边挣脱,飞跑出去。我听到他在后头喊:“嘿!小丫头!你回来呀……”然后干笑一声。我一路飞奔,冲出这条黑暗的陋巷,跑回喧闹的市集。人多的地方让我感觉安全些。我嚎啕大哭。一位六十来岁的老大妈走上前来,问:“孩子,你怎么了?

”她拉住我的手臂,让我坐下。“来,来,跟我说说,怎么了。”刚刚发生的事情,我实在说不出口。我太傻了,居然会跟着那人进他家!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