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出逃(4)

身体里终于又有了能量,我活了过来,一路不停地跑啊跑,直到一座村庄才停下来。我是游牧家庭的孩子,从没进过村镇。这里有房屋,有夯实土地的街道。我想当然地走在街道正中间,呆头呆脑,东张西望,脑袋从左转到右,从右转到左。一个女人从我旁边走过,把我一番上下打量,然后朝我喊道:“你这傻瓜!你以为自己是谁啊?”指着我满是裂口的脚,她对其他的路人大声说:“天哪,你们瞧瞧她的脚!肯定是个乡下笨丫头!”这个女人又对我喊:“小丫头,要想活命,快滚到一边去!快从路上滚开!”她一把把我推到一边,放声大笑。我知道所有人都听到了她的话,难为情地低下头。可我不明白她的话什么意思,还是继续在马路中央走。很快,后面来了辆卡车,喇叭不停地“哔!哔!”叫,我忙跳到一旁。转过身,小汽车、大卡车一辆接一辆,在眼前驶过,我伸长了胳膊,并不知道自己做的是搭便车的手势,只想伸长胳膊好让哪辆车停下来。一辆飞驰而过的汽车差点没把手给撞掉,幸亏我缩得快。过了一会,我又把手伸了出来,这次没敢伸太远,身子也往路边靠了靠,继续往前走。我睁大眼睛,望着那些从我身边飞驰而过的人,默默祈祷他们中间会有一个愿意停下来帮我一把。终于,一辆卡车停下来。接下来的事令我非常羞愧,然而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无可隐瞒。直到今天,每次想到那辆缓缓停下的卡车,我都希望当时自己听从了直觉,不曾上车。车上装满了棱棱角角,棒球大小的石头,是给建筑工地的石料。车厢里坐着两个男人。司机打开门,对我说:“上车吧,小美人。”我孤立无助,恐惧不安。“我要去摩加迪沙。”我说。司机咧嘴一笑,说:“你想去哪都行。”他笑的时候,露出了嘴里红色的牙齿,烟草一般红。可我知道,那颜色不是烟草染上的,而是恰特草。恰特草有兴奋作用,类似可卡因,非洲男人们常嚼。我看父亲吃过一次。女人们不准碰它,也不应该碰它。嚼过恰特草,男人都癫狂兴奋,狂躁冲动。这种草毁了无数人的生活。我觉得自己麻烦上身,然而实在没其他办法,只好点头。司机让我爬到运石头的车箱去。不用和那两个男人坐在一起,我稍稍放松了些。爬上车,我坐到角落里,扭动着身子,尽量在石头堆上坐得舒服些。天已黑,沙漠凉了起来。车子起动,我躺下来,避开冷风。还没反应过来,司机旁边的那个男人已经到了我身边,半跪在石头上。这个人大概四十多岁,丑陋不堪。为了掩饰自己令人厌恶的面目,他蓄了小胡子。牙齿歪歪扭扭,还缺了几颗;剩下的牙被恰特草染成恶心的红色。他咧嘴一直朝我笑,仿佛为自己的牙洋洋得意。我活着一天,就一天不会忘记那狰狞猥琐的嘴脸。他一把扯下自己肥胖身躯上的裤子,阴茎勃起老高。他抓住我,死命地想要掰开我的腿。“别,别,求求你,”我不断地哀求着。瘦弱的双腿紧紧地缠绕在一起,恨不得把它们打成死结。男人和我扭打成一堆,用力要把我的腿拉开。数次努力未能得逞,他扬起巴掌,狠狠扇了我一耳光。我的尖叫被夜风吹散,而卡车急速前行。“分开你的贱腿!”我和他继续厮打,他压在我身上,石头的棱角深深地刺进我的背。他又一次扬起胳膊,又一次扇了我一耳光,这次下手更重。我明白自己打不过他,必须想别的办法。狗杂种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手法如此老道,肯定不是头回对女人施暴,我不过是又一个牺牲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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