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我在我的故乡霸州,看着外面的烟火升起来。这是除夕夜,又灿烂又寂然。我透过那倾斜的小屋顶看着有些深邃的天空,我闻着这本旧书发出的尘土味道,有些沉溺。
我的女友说,她也喜欢这间屋子的屋顶。其实是个阁楼,所以,倾斜了下去,但这倾斜像风的姿势,真有意味,真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伤感。像童话。所有的童话都无比伤感,我纠结在里面,寻找着那些丢失的少年梦。
我曾经追过风,那些风的方向,是我青春的远梦——终于越飘越远了,我试图抓住,却两手空空。包括时间,包括容颜,这些我都明显地感觉到了无能为力。这世间,无能为力的事情真多呀。
我叹息一声,明显感觉风在吹向我,这除夕夜的风,吹着我,往哪里去——我看到一个影子飘过来,那是我吗?那还是别人?我们在此相遇,这是约翰?伯格的书的名字,多美呀,一场风与另一场风相遇,不早,不晚。
没有擦身而过,亲爱的,你吹上我的脸,这么亲。天地静下来,你说我也吹上了你的脸,可是,亲爱的,不是我,那是风,是风。
是风就足够了呀。
这一场春风,吹得人情意绵软,桃花遍地开了,一朵又一朵。这是一生的风,正像劳伦斯说他的女人:亲爱的,你是全英国最令人赞叹的女人。她把他席卷了,用眼神,用爱情。用她对他那种特有的味道。
这个26岁的青年掌握了我的整个命运,从此我们再也没有分开过。
她说。
再也没有分开过。有这样一场风,即使是吹得人逼出眼泪又如何?
还是轻轻地唱着那首老歌吧,春风,春风它吻上了我的脸,告诉我现在是春天了。
我走到门外,万家灯火。我看到烟火升起来。我分明感觉到春天悄悄地侵略了。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有温热的湿。
真好,可真好。
不是我,不是我,是风。是风吹起了谁的眼泪,在这寒冷的早春,吹呀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