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硬外壳下的心
因为舍不得，也因为泊涛主动说出这样的话，素茗便真的拎了行囊，周末就正式搬来了。
所有的痕迹都是淡淡的，像中国画里最浅的水墨，若隐若现。几乎没有其他人知道他们的恋情，包括Ms Lee。因为素茗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向她讲述或是炫耀的。泊涛的淡，让她心中原本就不多的功利消退得更快。
泊涛将素茗带进一间套间客房。一张雅致的酸枝木床，铺着最好的埃及棉床品，梳妆台和大衣柜是成套的，都是暗红哑光描金。素茗仰起头，怕眼泪又掉下来。她记得，有一次和泊涛一起看一本家具图册，她指着几款家具说，不知道旧时的大家闺秀用着这样讲究的床柜，会是什么心情呢？要是我，是会觉得特别幸福的。
而泊涛居然记得。素茗居然都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做好了这一切。
然后泊涛拉她去他的房间。
出乎素茗意料。整屋都是舒雅的明式，极讲究的黄花梨，泊涛说：这才是我的家。
泊涛拥住素茗。
这间屋里的家具，都是母亲留下的。外公曾是有名的商贾大户。只是后来父亲坚持要与母亲离婚，母亲郁郁寡欢，很早就去世了。我在外公家长大，自小就孤僻，断续地听说了父亲和母亲当年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只是结果却是如此。所以我一直害怕婚姻，连男女情爱都不太敢相信。直到你出现，我在想，到底要不要给自己一个机会呢？不然，这个女孩就可能永远不会属于我。这个过程很漫长，素茗，我不知道你竟这样好，竟容忍我慢慢渡过这一关。
素茗泪盈于睫。她还是不甘心，追问：那么，你的，和我的，为什么要分开？
我怕我会不习惯，这是我第一次和其他人如此亲密。我们彼此保留空间，但又朝夕相处，我并不是想为自己留后路。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我想，我们或许可以慢慢来。我没有问你的意见，怕你不接受，一掉头就走了。我是舍不得你的。
或者这样才可以像别人说的渐入佳境。我不急，我们慢慢来。
素茗的心，终于完全放下。
泊涛是那种将自己的心包裹了坚硬外壳的人，因为他脆弱，所以故意就要让外人觉得他神秘。在素茗丝毫未有察觉的时候，他却愿意为了素茗试着将硬壳渐渐卸下。素茗到底也是世俗的女子，只是她多了一些温和与耐心，却都是不经意的，因为她被他迷惑，爱他，舍不得他。
因了这份彼此的舍不得，这对俗世的男女，在这一个秋夜，到底还是长久地拥抱在了一起。就算是为了那间屋里的家具，都足以让她感觉到十分的幸福。这样多好，不会再有人要求她一起赚钱奔中产，也不会再有人以妇德约束她。他们彼此自由，相互亲爱，生儿育女。这样的爱情，不是不可以过完一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