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迹(2)

泊涛扬起一条眉答:你们肯来,就表示相信我。其他人也一样。

泊涛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工作室,logo就是简单的一个回形图案,这是在明清以后的中式家具里常常能看到的元素。也暗含他的第一个字母B。素茗没有说话,事实上她很愿意将这个传说中倨傲的怪男子看得更清楚一点。但泊涛似乎很明白她的心思,言语间,只小小地注视了一下她,半秒钟的停顿,素茗的脸,就绯红起来。

回城的路上。Ms Lee很兴奋:看来我的家只能找他设计了。我的想法他完全能领会,我想要一把跟我朋友家一模一样的椅子,他竟然反对,说他从来不批量复制,但愿意重新设计一把更适合我的。看来江湖传说并非都是空穴来风。

她接着再开玩笑:大家都说他孤僻,我倒觉得挺好沟通。他怎么就没个女友呢?不如你……和他吧,我看你们俩倒真是很登对。

难道没有人传说他每年的某个时候,都会开车去断背山钓鱼去?

哈哈,大家都只说他怪,倒真没听说有这回事儿。不过也难讲……

半梦半幻

素茗是Ms Lee的心腹、左右膀、闺蜜兼公司创意总监。

Ms Lee是个热情风趣的女子,早年在加拿大待过,回来就来了同学的这间广告公司。彼时同学正将移民澳洲,如果不是因为有Ms Lee坐镇,也就早关门了。Ms Lee职位为副,办公室却比老板的还要阔大气派。反正老板一年中至少有298天不会出现。

同一年,刚毕业的素茗被Ms Lee看中,挑了来做设计。

渐渐地,两个人越来越投缘。如今五年过去,素茗换了三轮男友,中间的空档期加起来正好三年。Ms Lee也不肯结婚,两个人越发“同是情场沦难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而这一次,Ms Lee是因为去了某客户兼朋友的家里喝下午茶,朋友太太端出一套精致茶具,据说是祖母留下来的,触动了Ms Lee的怀旧以及与岁月抗衡的心。于是她打算重新装修房子,还有一些能够留得下来的东西。

因为那句玩笑话,也因为有时候Ms Lee实在公务缠身,就派素茗帮她与泊涛沟通。进展很慢,泊涛并不赶,他将每一张图纸都画得美轮美奂,而素茗,在一日日的花梨、酸枝与明清雕花的反复讨论中磨合。终于有一天,那是两个月以后,她问: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工厂看看吗?

泊涛深知其心地回:如果你不是因为不放心,是可以的。

家具厂在另一个小城。开车需要将近两个小时。

泊涛是那种将自己的心包裹了坚硬外壳的人,因为他脆弱,所以故意就要让外人觉得他神秘。在素茗丝毫未有察觉的时候,他却愿意为了素茗试着将硬壳渐渐卸下。

素茗看他细细地跟师傅讲述,尺寸、材质、细节,每一项都不厌其烦。看起来,他们之间非常有默契,而就是在这里,素茗第一次看到了泊涛的笑。这个瘦高颀长略带孤傲的设计师,居然和家具师傅一起抽烟谈笑,这个瞬间,让素茗彻底放了心,原来这个男人真的是有体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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