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在九龙坡的日子 9

部队转移到重庆后,小杨和大李也借住在九龙坡一户居民家里。活泼好动的大李,觉得成天待在家里闷得慌,于是她就到大街上去转悠,总想找点事情做。

获得解放不久的西南重镇重庆,城市经济已处于崩溃状态,工商界百业萧条,不少工厂关了门,面对百废待兴的局面,中共中央西南局在党中央领导下,采取措施,巩固新生人民政权,着力恢复生产,发展经济。一些歇业的工厂正在恢复生产,招收工人。大李的家庭出身好,有文化底子,还是共青团员,又是解放军家属,很容易地被一家纱厂招收当了一名纺纱工人。

大李找到了工作,随后有好几个没有孩子的军人家属也出去工作了。她们很乐意像自己的丈夫一样早出晚归,整天忙碌,都十分喜爱自己的工作。这些接受了新时代新观念的女性,有了敢于挑战旧观念的新的人生价值观,她们选择了自立自强的生活方式,这令那些在家带孩子的女人多少有一些失落感,她们感到自己已落后于时代了,妈妈后来对我说起这些时就明显流露出了她的这种感受。

军营里又新添了好几个新生儿,还有好几个正在怀孕的家属,其中有的以前已经有了孩子,部队转移离开西安时就带上一起来到了四川,来到四川后又怀上第二胎,有的已是怀第三胎了。

爸爸班里有个三十多岁的老司机姓周,大家都习惯地叫他“老周”。老周的妻子郑秀莲就是在九龙坡的军营里怀上了第二胎。第一胎是个女儿,已经两岁半了。第二胎是丈夫不在身边,去了朝鲜之后生的。

集中住在一起后,这些来自五湖四海、天南地北的男人女人们走到了一起。集中居住便于大家相互认识,加深了解,往来自然就多了起来。妈妈与几位家住西安的女同胞走得更近了,大家有什么事都相互照应,常结伴一起去购物,没事就常在一起聊天,拉家常,大家就好比是无话不说的亲姐妹。

住在这个风景如画,山水环抱的“山城”军营里,成了家的大人和孩子以及没有成家的战士们,日子过得都平和安心。

夏天很快就过去了。立秋后的一天,爸爸又要出差了。

爸爸执行完解放西藏的任务回来后一直都很忙,忙运输,忙学习,忙开会。这段时间里爸爸也有过几次出差跑长途,每次三五天或者一个星期就回来了。每次执行这种任务都是根据具体需要,派一部分人出车。可是这一次却不同于以往,所有的军人都在准备行装。

妈妈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爸爸一边打背包一边说:“我们要去东北接新车了。”

“这么多人都在做准备,这次去的人可不少。”妈妈说。

“这次汽车连、保卫连、修理连的都要去,金山也要跟着一起去。”

爸爸说的“金山”是我的舅舅,“金山”是舅舅小时候的名字。长大后他才将名字改成了“边金城”,“金山”就成了舅舅的小名。舅舅还有一个小名叫“小毛”,他小时候家里人都爱叫他这个小名。

“你们去接新车,家里这些车就不会开去了吧?”妈妈问。

“那当然,我们这次是先坐船,再坐火车去东北。”爸爸回答说。

“你们接回了新车,那现在的车怎么办呢?”妈妈想到哪说到哪,又问了一个本不应她考虑的问题。

爸爸说:“你就不要操心那么多了,工作的事组织上会安排周到的。接回新车干什么用,目前我也不知道,军人只管服从命令,该让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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