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从你体验到的这种邻里关系,相对都市里的人说的话是什么呢?
朱天衣:在台湾地区,在城市里住的人也比较喜欢到山上来,喜欢到乡间走走,觉得这可能是纾缓城市压力的一个方法。我们常常会觉得城市里的生活和山上是完全不同的,可又是息息相关的,就好比说,水源来讲的话,水从山上流下去,城市里的人用的就是这些水。变成自来水,然后城市里面的人再使用。所以,我会告诉城市里的人们,这不是和你们无关的,比如泥石流,比如水质污染,都是因为破坏了山里的环境。不管是整个地球也好,还是我们个人的台湾岛也好,或者我们山里也好,我们如果不好好善待环境的话,大自然一个反扑就会让我们受到巨大的打击,所以我们要心怀感恩谦卑之心,所有的人都要多关怀我们的环境,多善待我们的身边的伙伴。
4. 我觉得他就是非常怡然,他不会把他的意志强加给你——谈父亲
朱天衣的父亲朱西宁,于20世纪50年代登上中国台湾文坛。他曾任中国台湾黎明文化公司总编辑、中国文化大学中文系兼任教授,并曾主编《新文艺》杂志。其作品包括:长篇小说《猫》《画梦记》《茶乡》等,短篇小说集《大火炬的爱》《将军与我》《将军令》等。他的夫人刘慕沙,是中国台湾著名的女翻译家,尤以翻译日本文学名家作品闻名,例如菊池宽、川端康成、井上靖、三岛由纪夫、大江健三郎等人的作品。
问:你心目中的父亲是怎样的人?
朱天衣:我父亲是个大开大合的人,他让我看到信仰不是捆绑而是让你更自由,就是随心所欲,我觉得非常好。
问:你觉得父亲对你三姐妹的感情会有什么不一样?
朱天衣:我的父母亲对我们完全是各自发散,尽情地鼓励我们随着我们的天性去发展,所以我们三姐妹和父亲的感觉不一样。我觉得大姐天文和爸爸的关系,就像男人之间的那种亲,她不是那种琐琐碎碎的,而是那种可以共学问、共文学、共道理的那种朋友的角色;二姐天心呢,她的爱恨很分明,我觉得她对爸爸的爱,好像是累积了好几世的情人。天心的感情处理是非常强烈的、浓烈的、专一的,她的感情和爸爸大概是那样的。我呢,只是很单纯地希望他就是个爸爸。可是,小时候的记忆里,我爸爸平常工作就很忙,到了周六、周日我们家里就完全是客人,我们家永远就像是在摆流水席,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微乎其微,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学生就更多了,就这样来来往往,好像我跟他,我要的部分好像永远都没有得到满足,我会发现说我也不够亲近他。他就是那种,你只要和他亲近,他能够源源不绝地供应你,只是看你要不要。我觉得他就是非常怡然,他不会把他的意志强加给你。任何人从来不会强迫你把他的意志加在你的头上,即使是他的女儿他也不会,他就希望每个人朝着他的天性去发展。我后来觉得错过了好多光阴,错过了和他的很多发展。我觉得人还有来世,还可以慢慢来。
问:所以作为小女儿,你特别希望引起父亲更多的注意,特别担心他忽视你?比如你会做一些另类的事情——唱10年的京剧,给歌手当伴唱,等等。
朱天衣:我觉得这就是人生吧,即便我后面知道这些都是不需要的,但是我就是这样一路走下来了。
问:你在书中由四季桂写到对父亲的怀念,字句间都有看似很淡实则很浓的父女之情。你写道:“一直到父亲走了,我整个人才沉静下来,明白这世间有什么是一直在那儿的,无须你去搜寻,无须你去证明,它就是一直存在的。”对于父亲,你最想和读者分享的是什么?
朱天衣:我真的不急了,我看到他的死亡,他的死亡让我确确实实地相信,人不会就这样就没有了。我相信我跟父亲会再续前缘,只是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