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二年调到北京后,从事水电建设工作,当然就极少写报刊文章了。但积习难除,偶有所感,也写过几篇杂文,都发表在《人民日报》上,用的都是笔名。其中《大鱼网主义》《保密问题》《配角万岁》三篇,一九五九年庐山下来挨批斗时,还被印出来当作“反党罪证”。其后二十年与世隔绝,“文革”时被关在秦城八年,学会做旧诗词而已。
一九七九年到现在,从恢复工作到离开职位,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颇写了一些杂文和几篇“论说”文章,在报刊发表,大都是人家出题约写的,自己主动的少。湖南文艺出版社出过《当代杂文选粹》三辑,每辑十人,由严秀、牧惠主编。承蒙他们的厚爱,将我的一本编入第四辑。可是多年来,这第四辑就出不来了,我也没有去打听缘故,就将稿子要了回来。我这个人,历来知道世事艰难。一九八七年纪念邓拓逝世二十周年时,在《人民日报》发表过一首小诗,这样四句,“文章自古多奇狱,思想从来要自由;莫谓三家村事了,须防棍子不甘休”(“须防棍子”原为“人间魍魉”)。现在虽非棍子天下,但棍子还是到处都有的,不过新旧粗细不同。
“文章自己的好”,我虽然从不这样认为,但对已经发表过的东西,还是敝帚自珍的。我的自珍就在于,生平为文,不说空话套话,总还是有的放矢,言之有物的;也就是说,我是一个务实的人,好说真话的人,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