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复博物馆本无意养猫,第一只入住的猫是被人遗弃的,朋友家附近拆迁,一只据他说“一根杂毛没有的黑猫”在他家门口转悠几天了,问我收留否。我说收留,于是派车去接,回来才发现“一根杂毛没有的黑猫”居然是一只狸花猫,又肥又大,憨头憨脑,于是起名花肥肥。花肥肥来时至少已有两岁,完全成熟,来博物馆已经13年了,这样算它至少15岁了,是博物馆的元老级的馆长。
黄枪枪是流浪猫所生,因为它就生在我家楼下的草丛里,一只不知名的花猫生了几只,个个好看,大猫带着小猫每天在院中悠闲散步,温馨得很。我们欣赏几天,忽然发现小猫日益减少,最后只剩下黄枪枪形单影只,可怜的细声打动了我,遂把它抱回了博物馆。掐指一算,枪枪当馆长也有10年了。
蓝毛毛来时是一个笑话。也是朋友来电话说,问我有一只黄猫要不要,我没犹豫就说要。我小时候一直固执地认为猫的本色就是黄色的,尤其黄狸猫,待把蓝毛毛接过来时让人哭笑不得,以致我认为是不是把猫抱错了,答曰没错,那我只好认为送猫的人是色盲。毛毛是观复博物馆最胆小的馆长,至今仍羞于见人,只好专做些内务,所以老有人给它开小灶。
麻条条来时有自己的名字,因不入博物馆为猫起名的谱系,故重新起了新名,日子久了旧名居然忘了。条条特别调皮,不怕天不怕地,显然是它的主人溺爱的结果。它的主人因为要生孩子,才忍痛将条条送人。条条来时瘦如麻杆,故姓麻,名条条,在博物馆大家庭的日子里,麻条条日渐丰满,与任何人任何猫都和谐相处,最像一个馆长。这让不放心的原主人放心了,天天在朋友圈发照片炫耀。
云朵朵出身大家闺秀,主人视若拱璧,到博物馆属于下嫁。朵朵确实模样出众,一副讨人喜欢的模样,人见人爱。朵朵最爱出入办公室,看每个人办公,与每个人打招呼,累了就居高临下地张望,内外兼顾,认真过好每一天。朵朵是博物馆最新的馆长,又兼办公室主任,自己尚未发育成熟,天天少女思春般地展望着未来。
黑包包是个传奇。自己来的博物馆,等于讨饭讨到门口,瘦小枯干,腿还有伤。博物馆收留它之后,它是一天一个样,身体见壮,毛色见黑,最终俨然大将军一般。黑包包才是一根杂毛都没有呢,看着威猛,实际上心地善良,黄黄的眼珠永远泛着坚定的目光,它是那种外紧内松的馆长,最易与人沟通,上过大杂志的封面,与我配合得天衣无缝。可惜一场意外,让命运多舛的黑包包早早地离开了我们,至今想起它来还让人喟叹。
观复猫们是一个大家庭,都是偶然的原因,它们来到了观复博物馆做馆长,馆长们之间有亲疏远近,有喜怒哀乐;它们与我们之间是员工之间的默契;它们与客人之间是宾客之间的客套;它们与这个世界之间是生灵的存在与自由;我们过去从未想过,它们与我们有什么不同,而我们与它们有什么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