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上帝的分儿上,立刻宣布各殖民地独立,把我们从废墟中拯救出来吧!
—约翰·佩吉写给托马斯·杰斐逊的信,于1776年春
钟声响了一整天,又几乎响了一整晚。连基督堂的教堂钟也响了。
—约翰·亚当斯,描述1776年《独立宣言》在费城通过时人们的反应
1776年3月31日星期日早晨7点左右,杰斐逊的母亲珍·伦道夫·杰斐逊突然中风,一个小时后逝世,享年55岁。
杰斐逊请查尔斯·克莱牧师主持他母亲的葬礼。珍被安葬在蒙蒂塞洛。看着她的遗体葬入他视为神圣的土地中,和其他已经去世的、他挚爱的人在一起,杰斐逊十分确信,母亲会永远和他的家人同在,永远和他同在。
珍的逝世让她的儿子变得更加茫然不知所措。他原本埋首于一个最困难也最可怕的政治事业(革命并建立一个新型政府)中,却突然赤裸裸地面对了人生终会经历的一种最严重的伤痛。人的一生中,在理想的情况下,孩子可以从父母那里得到呵护、安慰和爱。但是,父母有时也会让孩子恼怒、恐惧和焦虑。因此,父母的死亡对孩子来说既意味着损失,也意味着解脱。
在不同的时刻或者不同的年月,这两种感情混合的比例可能会变化,但有一点是不变的:父亲或母亲去世,意味着孩子自己将被迫承担起生活的重任,无论他几岁。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要承担的责任越来越重,生活的重任也会越来越多。尽管杰斐逊的生活丰富多彩,并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但是,在母亲去世的这一天,他比任何时候都感到孤独。
当他转身离开墓地时,并没有忘记母亲。在强烈的悲痛情绪席卷他的内心时,他总会头痛,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周期性头痛发作”。他的这种偏头痛非常严重,使他的身体十分虚弱,有一次他甚至说“疼得无法读书,写作,甚至无法思考”。1776年以前,杰斐逊最后一次为人所知的头痛发作是在丽贝卡·伯韦尔给他带来极大的悲伤之后。而这次,因为母亲的去世,他大脑中的血液和神经又一次激烈地运动起来,让他陷入了极度痛苦。母亲的死亡带给杰斐逊的冲击让他几乎无法忍受。疼痛仍然在继续。
对杰斐逊来说,这一时期是不同寻常的,他的生活伴随着头痛、哀恸,以及对美国下一步行动的不确定。他试着让自己沉浸在种植园的生活中,花钱聘请助产师为伊丽莎白·海明斯接生她的儿子约翰。在家庭生活之外,他还试着解决一些政治事务,如筹集资金为弗吉尼亚购买火药,并救济波士顿的穷人。
1776年5月7日星期二,杰斐逊离开蒙蒂塞洛,7天后抵达费城。而帕蒂则留在了弗吉尼亚。杰斐逊对同为弗吉尼亚人的政治伙伴小托马斯·纳尔逊说:“在这里,我整个人处于一种不安的焦虑中,一如去年秋天我的状态,当时我妻子也无法跟我一同前来。”5月23日,杰斐逊寄宿在砖匠小雅各布·格拉夫的一幢三层房子里,位于费城第七大道和市场街的西南角。
刚开始,他感到自己与其他与会代表们的思维不同步。他们所探讨的事情他并不了解,因为那些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还在蒙蒂塞洛,沉浸在母亲逝世的哀伤当中。
但是,他很快便参与一切事务当中。
1776年6月第一个星期的周末,弗吉尼亚的理查德·亨利·李提议“各殖民地联合起来,不再效忠于英国王室。殖民地和大不列颠之间的一切政治联系均将也应该被彻底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