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F40中的一员,他生于1964年,在中国腹地湖北武汉度过了他鲜为人知的艺术学徒生涯。整个1990年代是这位青年人最重要的“事业上升期”。商业大潮开始侵袭着江城,消费主义使一个少年敏感地意识到:世界发生了变化。
这种变化要到多年后,曾梵志去探访欧洲最重要的艺术家、策展人时才明白,从时代的变迁中,他收获到了什么。当他一步踏入成功艺术家的行列时,荣耀与毁誉接踵而来,使他常常孤僻地躲在自己的工作室内,以绘画和更加孤绝的方式来营造自我的世界。他是自己世界里的王者,墙壁上悬挂着毕加索的原版照片,这位前辈级的偶像大师与他工整地对视。是的,从毕加索那里,曾梵志获得了无穷尽的灵感,以及信念的源泉。毕加索既能在现世里取得巨大的成功,又能在艺术史上获得一个卓越的席位,这与这位楚地艺术家的意念和追求是相通的。
一切都来的似乎过于轻易,1996年即创制出巨大成功的“面具系列”,此后,它像一个时代宠儿,不停交错出现在媒体封面和拍卖场上。这是“玩世现实主义”或“泼皮主义”的重要组成部分吗?至少,它构成了美术史上的某种奇观,时代的秘密不在商场里、不在政客的会议中、不在家庭的内部,而是在艺术家的画布上。当代艺术最简单
的法则是:有效地触及与介入对当代的反思和情绪化体现。显然,曾梵志在一脸阴郁而又迷茫的青春期诗人气质中,完成了对时代假面的某种具有隐喻意味的挑衅和反讽。而这,开始了他成为中产阶层代言艺术家的旅程。
而今,他的工作室位于北京草场地艺术区的一隅。在一个具有东方传统庭院的院落里,一个落寞、有时会与助手交谈两句的中年人正在体悟人生的意义。这是意义与意志的关系,就意志而言,他如同尼采笔下的“酒神精神”所颂扬的,他是个胜者,他高蹈于尘世间之上,约访者和拜访者络绎不绝,但都被他拒之门外,而被他接纳的,只有几个谈得来的艺术家朋友,以及武汉的给他很多源动力的故交。他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慈善上,而这被世俗的眼光认为一种包装,一种高级的炒作。为此,他有些伤心,也有些灰心,他就要关紧了自己的心扉了。他闭门谢客。
里尔克的诗歌《豹》描述到:“那矫健的脚步/只能停顿于命运的设定/柔和地挪移,恰如/宇宙周而复始/渴望的意志慢慢消逝/火在灰堆中悄悄熄灭”。而在曾梵志的画笔之下,他似乎也能捕捉到“豹子”所具备的那种气息:“想一想,地球就颤抖/多么雄心的一世,亦不过/瞬息。”这幅亦叫《豹》的作品仍然创下了天价神话,他的绘画总是与顶级拍卖联系到一起,庄家们在推高他的画作的“暴发”气息,即便他是将这幅画作作为慈善用途拍掉,也逃不脱大众媒体别具心机的指责:他的豹“抄袭”了一位摄影家的作品。
真相并没有人愿意知晓,人们只接收自己乐于相信的消息。“绘图片”在艺术家那里有着悠久的传统,而并不会被认为抄袭,这是一个常识,创作的含量是巨大的;而且,曾表明过,那位摄影师是同意过他绘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