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艺术是看中国的最好角度

从“理想主义的样板”到“消费主义的狂欢”,当代艺术提供了看中国的最好视角,“艺术眼”看到的是中国病痛和幸福的根源,以及我们这个时代的“爱与怕”。

学者李陀对当代艺术有个“烂西红柿理论”:“当代艺术好比一筐西红柿,有的是好的,有的是烂的;有的看着是烂的,擦擦看原来是好的。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好西红柿从筐里摘出来,不受烂西红柿的传染。”

当代艺术有价、有市、有标准;亦有滥竽充数、混水摸鱼、插科打诨。有人说:“粗糙和混乱才有活力。”这正是当代艺术的现状:不完善、未完成、有活力。

当代艺术三十年,前半程是“理想主义的样板”——高名潞主持黄山会议;艺术家们搞达达主义;肖鲁在中国美术馆开枪;叶永青在重庆开火锅大会——当诗人芒克和北岛等人在白洋淀放歌时,艺术家们没闲着,从文革绘画、苏联绘画的时代中醒悟,画《西藏组画》、《春风已经苏醒》等,美术和诗歌,充当了时代变革前沿的发令枪。

后半程,艺术家桥归桥、路归路,各奔前程:能出国的出国,不能出国的聚居——圆明园、东村乃至后来的宋庄、798以及八大美术院校的周边。艺术分化也逐渐开始:学术、商业,也有人在寻找学术和商业的平衡点。当单一的收藏模式被打破时,媒介、网络、画廊构成的网状收藏模式为艺术家的作品打开通路,一个艺术家只要有三、五个收藏家认可和“供养”,便能生存下去,而且生存得很好。与《新周刊》创刊15年一路走来,中国当代艺术的后半程可谓是“消费主义的狂欢”。

无论是“理想主义的样板”,还是“消费主义的狂欢”,中国当代艺术有力佐证了当代中国(一个大时代)的变革,并且充当了显而易见的当代历史的说明书,中国人的一切心态、状态、生态都能从艺术家的作品中找到答案。急吼吼、闹哄哄、乱糟糟,作品中有;急中求慢、闹中取静、乱中从容,作品中也有。正如了解西方历史,读美术史和看美术馆,是一个最易进入的切口,要了解当代中国正在行进中的历史,当代艺术也提供了一个看中国现场的独特视角。

艺术家徐冰说:“在没搞清楚什么是艺术的时候,做做环保、慈善总不会有错。”所以他做了《木林森》作品。一个大艺术家尚不敢说他搞懂了“艺术是什么”,对于众多艺术家而言,也只是老老实实的“艺术的学徒”而已。艺术,真不是艺术史论专家们能说清的。

当代艺术可供利用的资源:一类是传统文化;一类是现行社会;一类是媒介理论;一类是消费理论;一类是后现代理论;一类是全球化理论;一类是体制异见。在这一切的背后,是“世道人心”,是“通感”——感染别人。艺术家的手、艺术家的眼,决定了作品是否成立。

而当代中国,提供了这样多的素材,对艺术家而言真是幸事。有人说:“回国最兴奋的事,是一闭眼,第二天醒来不知又会发生什么新闻。”

本世纪初,一股海外艺术家回归浪潮涌起,在“不发生事”的西方,艺术家呆不住了,搭着飞机回来,发觉“中国像个大工地”,每天都在变化,一个新鲜而问题多多的中国,等待艺术家发声。

最多时,北京一天有30个展览同时开幕。极盛时,30家艺术杂志创刊。牛逼时,最顶级的MOMA策展人会来找私人收藏家管艺借作品。而拍卖会更是十年三级跳,从百万俱乐部到千万俱乐部,再到近期齐白石作品拍出4个亿、杭州也花5个亿打包购买了包豪斯藏品。“亿元俱乐部”指日可待。

有钱者投奔艺术,有学问的人也投奔艺术。这是精英荟萃的场合,在艺术社交场,没有娱乐界的尖叫,却比娱乐界更加VIP。

都在投奔艺术,这是必然的。由富而贵,由GDP而中国形象,由硬实力而软实力,当代艺术和当代中国的关系搅在一起,既参与又旁观,既享受快感又目睹灾难,既得意又失落——西方人只有人性,中国人除了人性之外,还有中国性。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