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局多,尤其是酒局,尤其是制造暧昧的酒局。连向不以酒量见长的我,也在这一场连一场的局中练出了半斤八两的量(以52度牛二为准),不过酒量上去了,暧昧对象却下来了。
熟稔京中文艺圈的前同事、没当过好兵的帅克,前几年编过一本叫《北京饭局》的书。
听她说,北京作家圈有两大饭局,东边一个饭局叫东局,西边一个饭局西局。西局是西二环以外,东局是东二环以外。西局局长现在还是张弛,东局局长一度就是艾丹,艾未未他老哥。
除了东局和西局之外,还有两个名局,一个是男局,一个是女局。女局也叫大仙局,以小妖精为主,不过头儿是一个叫大仙的老男人,一个京城资深男记。据说大仙从60后领导到70后,从70后领导到80后,从80后领导到90后,能领导四代小妖精,除了男导演谁也比不上。
东局和西局,男局和女局,听说过、憧憬过、梦寐过、没去过,我的局大多是临时凑的,北京的局比上海的随意,临时提议的多:你拉我,我拉她,姑娘拉汉子买单,汉子拉姑娘陪酒。
我最早是跟同事喝,小男人、老男人、熟女、少女三五成群、四六结对,从慈云寺到东四十条,从东四十条到三里屯,从三里屯到798,从798到呼家楼,从呼家楼到西坝河,从西坝河到苹果社区,从苹果社区到宋庄,酒局线路蜿蜒曲折,犹如蛇行。跟同事喝酒,其实是一件挺危险的事,容易误托知己,错把职业关系当朋友关系,尤其在菜空四盘、酒过三巡之后,男的一口一个哥,女的一口一个姐,嘴上叫得越甜,心中越是危险,正所谓扫黄的最黄、打黑的最黑。
后来的酒局是由职业而扩撒,与书相关,与文字相关,与真文艺不大相关,与伪文艺非常相关,不是跟作者喝就是跟潜在的作者喝,不是跟作者带来的姑娘喝就是跟姑娘带来的作者喝。
跟“幸福大街”的吴虹飞喝过。她那时候还住在西坝河,还跟那个心怀大义的异见分子(我没见过,亦不知是谁)在一起,还一屁股的赘肉和一脸的文艺腔,还每次走路从背后看都像鸭子划水一样。每次喝酒都在她家,后来跟她去过一个诗人的酒局,记得有老巢,有何三坡,有红烛,还有谁不记得了,她在众多老男人间肆意地说着荤段子;另一次是跟她去清华的荒岛诗会,记得有我后来非常喜欢的诗人俞心焦,还有清华建筑系的年轻教授周榕,还有一些身已沧桑、心怀理想的男女诗人,在清华的甲所小酌之后,他们在荒岛上朗诵、写诗,搞得像行为艺术一样。
后来跟阿飞因为她的书《再不相爱就老了》闹掰了,具体原因不解释、不原谅、不后悔,跟她再也没见过,再也没喝过,去年听说她扬言“炸建委”被抓,我又恍惚记起跟她喝酒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