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雅各布旁边有件麻烦事，那就是每当他像块磁石般吸引来别人的注意力时，我也会成为焦点之一。我感到心中升腾起一股怒气，直冲雅各布飞去。请看如下问题：
你和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有何共同之处？
（1）你们是由相似种类的原子构成的。
（2）你们是由相同种类的原子构成的。
（3）你们身体的一部分是由一模一样的原子构成的。
雅各布·格林宁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菲利普先生示意我们安静下来看板书。在我看来，这是个很好的问题。
“你们来判断一下哪个陈述是正确的，并在练习册的背面写下你们的答案。”
“老师？”
“怎么了，萨莉？”
“如果我们不会怎么办，老师？”
“我知道你们不会。我们一起解决。我再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猜我的体重是多少？”
“什么？”萨莉耸了耸肩。我心想若是亲吻她的脖子或抚摸她的乳房会是什么感觉。
“猜一猜。”
“大约12英石【注释】？”
【注释】英制质量单位，1986年已被取消法定地位，但在称量体重时仍被广泛使用。1英石等于6.35029318公斤。
“猜得好。”
萨莉笑了笑，发现我正盯着她。你真古怪，她动了动嘴唇，但没出声。我转过身去，拿起了雅各布的铅笔盒。他竟然会在自己的铅笔盒上画男性生殖器。
我始终猜不透他。
菲利普先生站在板书旁边。“我的体重约为11.5英石，即74公斤，换言之，我的体内存在着将近7.4×1027个原子。”
这是将巨大数值简写的表达方法。若把全部的数字写出来则为：
7,4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
雅各布在走廊里踢打着墙壁，萨莉正抄写着一个一个的零，有的人望向窗外，有的人幻想着自己的未来，有的人开始头痛，有的人想要小便，有的人努力地追赶着老师的思路，有的人感到无聊又烦躁，还有的人不知所终。而菲利普先生正大声地讲着：“这个数值远远超过了任何一个沙滩上沙粒的总数。”
它
超过了
整个
宇宙中
所有
星星的
总数
这些就是我们所学的东西。
我的疾病和我。
“数十亿年前，爆发星穿越空间，把这些原子送到地球，自此我们便不断地循环利用它们。但是有一些星体除外，比如偶然出现的彗星、流星和部分星际尘埃。自从地球形成以来，我们重复使用的完全是相同的原子。它们存在于食物、水、空气以及我们的体内。此时此刻，我们在座的任意两人都在彼此交换着原子。此外，与我们交换原子的对象不只是人类，还有动物、树木、真菌、霉菌——”
菲利普先生瞟了一眼时钟。快到休息时间了，学生们已经开始收拾书本，窃窃私语。
“大家安静一下，马上就讲完了。那么你和爱因斯坦有何共同之处呢？第一点，你们是由相似种类的原子构成的吗？我想是的。而且，除了最微小的变体，所有的人类都是由相同的基本元素构成的：氧（65%）、碳（18%）、氢（10%），等等。所以，第二点也是正确的。那么第三点是否正确呢？此时此刻，我们中间是否存在着这位世界上最伟大的物理学家的部分原子呢？”
他环视屋内，顿了一下，故意制造悬念。“很遗憾，看起来吸引力还是不够啊。我要对感兴趣的同学说，答案是肯定的。而且不止一两个原子，可能有无数个原子，它们曾经是爱因斯坦的一部分，但现在，至少在短时间内，属于你们。就在此刻。不只爱因斯坦，还有恺撒大帝、希特勒、原始穴居人、恐龙——”
下课铃声响起，打断了他的列举。
不过我替他添了几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