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8)

“从遇见的那天起你们俩就像邦妮和克莱德(注:美国经济大萧条时期著名的雌雄大盗)似的,”麦肯说,“我肯定我去接你时你在想他为什么不在医院里。我肯定也会伤心的,要是我是个年轻小女孩,而我的男朋友在我出院时却没去祝贺我。”

“他才不是我的男朋友,”艾娃说,带着一丝尴尬。

“那你更喜欢情人这个称呼吗?这才是酷小孩现在用的词?有点复古啊,你知道吧?”他从前座伸出手来,开玩笑地用手肘顶了顶她,“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我已经老了,真的跟不上这些潮流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真他烦人妈的……”他停了下来,然后大笑起来。“见鬼,”他最后说,“我都想不出那个词来讲完这个笑话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艾娃问,微微一笑。

“为什么?”麦肯回应。

“因为你老了。”她戳了一下麦肯,然后他们俩一起笑了起来。

现在他们完全开出了镇子,街上的人都不见了,只有乡村、山、树木,和头顶的天空,正从下午的明亮的蓝色渐渐转变为傍晚更为柔和的色调,这预示着将会有一场慢悠悠的日落。

“艾娃!”艾娃一踏出车子,沃什就叫了出来。他,他外婆,布兰达和卡门,站在屋子门口,屋子里的光洒在他们的肩头。他朝她挥着手,好像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过她似的。他似乎在强忍着不跑过去拥抱她的冲动。

“嘿,沃什,”她轻轻地说,压抑着自己想要跑向他的冲动。回到家,看到沃什,就像在一场春雨中醒来打开了窗户。

但是,却是卡门,艾娃的继母,先走出门口,第一个过来拥抱了她。她怀孕了,非常明显,所以她走得很慢,笨拙地有点摇摆。卡门中等身高,轮廓鲜明、外形靓丽。她经常笑,虽然有时家中会充斥着她和艾娃关系紧张的氛围,让人看起来觉得墙都不足以坚固地能够容下她们整个家庭似的。她的父母是古巴人,住在弗罗里达,小时候因为父亲一直在不同的地方找工作,所以她也跟着在不同地方漂来漂去。最终她父亲在中西部定居下来,开了一个汽车修理厂,当卡门高中毕业后,她来到了北卡罗来纳上大学,大学毕业后,她决定留在这儿。当她遇见麦肯——一个皮肤黝黑的鳏居警察局长时,她在阿什维尔当老师,麦肯有着一种不屈不挠的乐观精神,总是带着一种作出承诺的微笑,让她无法忽视。

两个人很快变成了彼此生活中的一部分,尽管艾娃对卡门不是她妈妈的事实感到愤怒。现在她和麦肯结婚了,所有人都在努力地随遇而安。

“你回家来真是太好了,”卡门说,紧紧地抱着艾娃。她隆起来的肚子被压迫在她们之间。不等卡门的手臂环抱住她,艾娃就打断了这个拥抱。“今晚我们有个超棒的计划,”卡门说。她已经习惯了艾娃的怨恨。“布兰达带来了派饼,你知道除非你用枪指着她的头,不然她可不会下厨哦。”

“除非有人死了,否则我再也不下厨了。”布兰达说,走了过来。她很高,非常苗条,一头红发。她是个强壮的女人,尽管外形纤瘦,散发着高雅和威严的气息。麦肯有时叫她“报复的孔雀”,虽然他是个聪明人,从来不在她在的时候这么叫她。“你觉得怎么样,孩子?”布兰达说,走过去拥抱艾娃,当卡门离开后。她身上有肉桂的气味。

“为什么每个人都问我这个问题?”

“因为这是当大家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时候会问的问题,”布兰达如实地说。

“她很好,”麦肯说,走到她们身边,“她会一天天变得越来越好,”他加了一句。

她又抱了艾娃一下,说,“好吧,不管怎样,我们都会解决的。不要担心你不该担心的事了。”

“好的,夫人,”艾娃说,她偷偷看着这个女人。

“我想你想去跟沃什打招呼了吧,”说着她放开了艾娃,走到旁边。

艾娃和沃什在屋檐下面对面站着。他依然苍白,但是好像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嘿,”男孩温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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