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女儿真的开始了一些事,是吗,警察局长?”约翰·米歇尔双手叉腰,紧闭着嘴,他的眉因愤怒而紧皱。他曾在麦肯之前担任石庙镇的警察局长,并且因为一辈子都奉公守法而一直保持着愤世嫉俗。他是一个结实瘦高的男人,有着坚硬的棱角:坚硬的手肘、骨骼突出的肩膀、长长的鼻子,眼角深刻的皱纹使得即使他在开心的时候看起来依然一脸怒容。由
于总是一副愁苦的表情,所以孩子们都不敢接近他,虽然他是一个喜爱孩子的好人。
自从把警察局长的位置传给麦肯之后,他会在每个星期三下午来到警局视察麦肯的工作,看看他都留下了些什么。大多数时候都没什么可谈论的,除了农场里丢失的动物——通常都只是动物走出了自己的领地——以及一年中不同的天气和不同时间里最好的垂钓点或狩猎点。但是今天,除了钓鱼和逃走的动物,有了更多可以谈论的事情。“好像一切都很混乱,”约翰说。
“确实啊,”麦肯回道。两个男人站在麦肯的办公室里,通过百叶窗的空隙向窗外看。外面有一群记者、摄影师和拿着标语牌的人。麦肯喝了一小口咖啡,看着,想着事情。
麦肯在石庙镇的警察局长办公室里工作,尽量不去理会包围这座大楼的人群,准备把女儿从艾什维尔的医院接回家。他不喜欢看警局外面的人群,但是完全不看也是一种挑战。他想要理解整件事,理解的道路上总是需要花费好几个小时做那些如果不做会容易一些的事情。还有,一直看着人群总是让他想起周围那失控的世界。
自从那次事件之后他就每天都去医院,每天,到达医院的过程越来越复杂——交通、人、记者。一旦到达了,他就会被迫坐下,看着他的女儿身上发生的一个又一个实验。医生和护士像上了发条一样过来。他们又戳又刺。他们抽艾娃的血。他们抽麦肯的血。因为有一种理论说艾娃做的事的原因有可能根植于她的基因中。因为她的妈妈已经去世了,麦肯成为了他们希望探索这个理论的针垫。他们取走了骨髓,他们取走了DNA样本。然后,就像旧世界的先知,他们又来取走了更多血液,说着答案肯定隐藏其中。
麦肯的胳膊被一个技艺尚不娴熟的年轻护士弄得现在还在疼,她常常找不到血管。在大概出错了六次后,他终于决定不再忍受了。“该是停下来的时候了,”这是他说的所有的话。从那刻开始,他限制医生接近他的女儿,他告诉他们,直截了当地,他要带她回家。
今天是他要带她回家的日子。整个世界似乎都在看着。他向来都是个低调的男人,他的生活中从来没有发生过像现在这样的事。他脚下的世界正在分离。
“从来没想过会这样,”约翰说。
“什么?”
“这些事会发生在我们住的镇上。”
“我想没人想过会发生这种事,”麦肯回道,又喝了一口咖啡。终于,他关上了百叶窗,坐回到他的桌子边。“但就是发生了,”他说,示意了一下窗子和窗子下的人群。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想待在艾什维尔,”约翰说。他向后移动了一点重心,靠在他的脚后跟上,思考着。“我还是要说,”他说,“我想如果我是你的话,艾娃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她也不用再待在那儿了,我想我也会想要主场优势。在艾什维尔,都是些你不认识的人。至少在这儿,你知道你可以相信谁。如果你真的,真的想,还有足够多的山和山后树林里的小路,你也可以溜走,避开所有的相机,即使只能溜走一会儿。”
麦肯的办公室,就像石庙镇一样,狭小而老旧。上世纪60年代末,警察局长办公室大楼曾经在被烧毁——因为雷电导致的火灾后重建过。自从重建后,一点都没有改变——除了几年前接上了网络线路。
“发生实际犯罪了吗?”约翰问,从窗户边走回来,“希望没有,但是我还是要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