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密地处胶济铁路东段,是胶东和滨海地区的枢纽,战略地位很重要。
蔡晋康是高密县第5区的区长,又是蔡家庄中心小学的校长。这个人有点来头,他曾在东北大军阀张作霖办的讲武堂学过军事,又是个大地主,在高密县是个有影响的人物。当时驻在高密到青岛一线的东北军于学忠部有个地下党员负责人王再天和蔡晋康有所接触,蔡晋康告诉王再天,他的区有一个团,想联络其他8个区拉起一支抗日队伍,请王再天帮助。王再天向组织汇报后,找蔡商量说:“你真要拉起队伍,我们可以支持帮助你抗日。我可以找一些人来帮助你,有一位廉耀东团附可以当你的助手,还有一些大学生。”蔡欣然同意。
我们组成工作委员会,到达高密蔡部开展工作。先去的一批有伍志钢、邹鲁风、廉耀东、周持衡、王中和我,我们一起在蔡家庄小学见了蔡晋康。蔡晋康当时带着一副银丝眼镜,看起来温文儒雅,根本不像个武夫,倒有点像教书先生。但他的参谋长邵魁五却像个凶神一样丑陋,只差不是个白脸,看上去和舞台上的曹操差不多。他原是胶济铁路线上的一个段长,手下有一批护路警察作为入伙的资本,当上了蔡晋康的参谋长。蔡晋康的政治部主任叫任子中,曾任高密县中的训育主任、教务主任、校长等职,也是个有影响的人物。
王中是山大外文系的学生,也是民先队员,他是高密人,人地两熟,由他从高密城里及县中动员了穆忠信、郑星瑞(郑珣)、王平、庄明箴、黎明(李瑞宝)、郭存杰、单中和(单岗)、毛健民等十几个青年参加这支队伍。王中家里一时间成了招兵站,他家大概是个小地主,吃的没问题。我们首先将他们发展成为民先队员,从而充实我们的力量。
开始我们都做宣传工作,贴标语、画壁画(从51军来的一位地下党的负责干部张岗同志能画大型壁画)、印传单、教唱救亡歌曲、演出《放下你的鞭子》等话剧,郑星瑞演老汉,唐棣华演姑娘,在蔡家庄周围各村宣传演出,影响不小。
这支队伍起初称“高密抗日游击队”,不多时间凑集了上千人。随后向国民党请了一个番号,叫“国民党军委会别动队山东第一支队”(蔡晋康有个族兄在国民党那里任立法委员)。山东的老百姓后来最恨这种“别动队”,都骂他“鳖种队”。这支队伍成员很复杂,形形色色,派系林立,有各区区丁,有以邵魁五为首的复兴社派,以任子中为首的CC派,有以蔡的族弟蔡省三(外号蔡五猴子)为首的本地土匪,还有“乡建派”、“学行社”、“齐鲁文化研究社”等名目繁多的大小派别。此外,据说还暗藏有个叛徒曹克明。
我们的同志大多集中在政治部,邹鲁风当政治部副主任(任子中只是名义上的主任,政治部实际全为我党所掌握),我和周持衡分任科长。部分同志如赵书扬、杨战韬、陈汉等则在连队里做政治工作,称为政治战士。还有的做联络工作,叫联络参谋,主要在大队一级,我也做过一段。蔡晋康给了廉耀东一个副司令的头衔,但廉在他的部队里没有人,是个空架子,有个姓曹的参谋主任就不听他的,廉实际毫无权力。
1938年1月,有一段很惊险的故事。后来担任李德生任军长的解放军第12军的政治部主任王翀,是青岛护路队的一个技术员,他会开摩托车。当时有一个关系,说是青岛有一批武器我们可以去接收。王翀就把他护路队的摩托车开来了,我在他屁股后头坐,从高密出发,往青岛走。那个时候没报纸也没电台,信息不灵通,日军到底登陆了没有,也搞不清楚。反正有消息就去吧。结果他在前面开车,只顾看前面路,我坐在他后面,左右都看,从流亭西门一进去,我突然看见一些留着小胡子,戴着军帽的日本鬼子,我说:“不好!调头!”结果日本鬼子刚下地,也没思想准备,看我们调头,也来不及追赶,我们的车就从原路又冲着回来。要跑回到高密,时间不够了,就住在一个客栈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