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尔及尔身陷囹圄(8)

在西班牙和土耳其所达成的一份秘密停战协议中,可以找到哈桑·帕夏宽大仁慈的一个原因。这一停火协议签署于君士坦丁堡,是由服务于西班牙特务机关的最重要人物之一,一位叫乔瓦尼·马格利亚尼(Giovanni Margliani)的人所策划的。这一停火协议,“放下武器”的协议,签署于1578年2月7日(虽然被来自阿尔及尔四处横行的海盗船和海盗置之不理),也就是塞万提斯第三次逃跑尝试之前仅仅数星期。这个哈桑·帕夏知道而他不服管教的囚犯并不知道的协议,是两个超级大国疯狂的、旷日持久的秘密谈判的结果。这一协议的一个主要条款,要求土耳其舰队的领导人—一个强烈反对与西班牙有任何交易的白手起家的人,不要带着他的舰队离开君士坦丁堡,以确保西班牙及其领土免遭土耳其军队的攻击。西班牙人的意图一目了然:与奥斯曼人商定一个永久的和平协议。这是对话的一个恰好时刻,因为土耳其正面临与波斯的战争,而西班牙则面临与新教欧洲(尤其在荷兰)的战争。此外,同年葡萄牙国王塞巴斯蒂安(Sebastian)在摩洛哥阿尔卡萨基维尔(Alcazarquivir)的死,对菲利佩二世政府有影响,并且当一位申请人出庭时,对塞万提斯后来的行动产生了直接影响。

塞巴斯蒂安的死,为威尼斯人哈桑所知,的确影响到他对塞万提斯在第二和第三次逃跑尝试中的处理。确实,没有哪个西班牙或土耳其的高层官员不意识到北非的事件。围绕阿尔卡萨基维尔战役(历史学家常称之为“三王之战”)而展开的狂乱谈判,又一次证明了塞万提斯一生中机缘巧合的重要性和事物间的复杂关联。要开始理解主人与奴隶之间稍微有些离奇的关系,我们必须留意这一类明显不受塞万提斯和他阿尔及尔主人控制的事件。事实上,他们神秘的友好关系(这长期以来对传记作家是一个谜),主要基于西班牙特务机构的运作和影响,它们多年来在巴巴里和土耳其是如此活跃。正像已经讨论过的,他们的秘密活动在莱潘托战役后呈现出了复苏的活力。同时,对他们行动的许多控制都掌握在奥地利的堂·约翰和塞萨公爵手中(塞万提斯所持信件的两位签名人)。在巴巴里和土耳其身居高位的人,因此会解读出签名中远为深层的意义,尽管他们错误地认为塞万提斯曾是一位钻石王老五,或有可能是一名间谍。对最近刚从君士坦丁堡的朝廷前来的哈桑·帕夏来说,事先知道西班牙特务机关所进行的谈判,是他处理其俘虏的一个明显优势。他拥有每一个理由用最大的仁慈去处理塞万提斯:他是一个价值连城的人质,不得不另眼相看。两人应当都知道1577年5月阿朗达神父被公开用石头和火处死,也知道对一个于1578年4月试图和他人一起逃跑的名叫奎利亚尔(Cuéllar)的卡斯蒂利亚人的处决。因此,在这样的语境中,对塞万提斯的处理是格外温和的,主要的解释是哈桑·帕夏利用每一种处境去实现利益和声望的最大化。甚至在一年之后,1579年12月,胡安·比兹凯诺(Juan Vizcaíno)也还因为试图逃往奥兰而被处决。那些在哈桑·帕夏莫名其妙的仁慈中解读出他对塞万提斯同性恋证据的人,可能是错误的。不过这种推测也并非不常见,这也就是在塞万提斯研究中为什么澄清错误仍然是走向发现真相的第一步原因所在。塞万提斯被囚禁期间行为举止的重重证据表明,这个人不会与他的主人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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