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从小就是个对弹琴很有天分的小姑娘,但是为了让母亲满意,她选择了更为安稳的教师行业。在她逐渐长大后,她便把当初对音乐的热爱转移到了戏剧上。
“那个时候,教师的收入已经很不错了。”贝拉说,“足够让全家一起去看戏剧。就算我想买件貂皮大衣,也够了。不过做这些并不是为了去显摆,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显摆的,我那辆破旧的雪佛兰已经开了12年了。”
和她丈夫相比,贝拉十分反对自由市场主义。而她丈夫迈克尔·伊坎则猛烈抨击自由资本主义及其带来的收入不均和过度消费,他总是不停地抱怨着劳伦斯、伍德米尔、格林尼治和斯卡斯代尔的庄园里的那些“强盗资本家”安逸的生活和他们不断扩大的庄园。
“卡尔来斯卡斯代尔看我的时候,他也留意到了我们富足的生活。”伊坎的舅舅艾略特·希纳尔,贝拉的弟弟这么说。艾略特娶了个富商的女儿,也因此被其岳父捧上了科尔钢铁公司总裁的位子。“那次是伊坎第一次见识到什么是上层生活,他马上就被那高雅的生活方式、漂亮的住宅、汽车和佣人所吸引住了。”
“但是卡尔的父亲从来没有认同过我的生活方式。他对此很不屑。他觉得外面还有那么多孩子在挨饿,而我却在享受这些,拥有着游泳池和女佣。”
对于迈克尔·伊坎来说,这是他看待这个世界的基本态度,他认为一切事物非黑即白,非正即邪。
“我的父亲很固执。”卡尔后来回忆,“他对任何事物都坚持自己的老观念,一个他最为坚定的看法就是,拥有大量财富是不对的。可以说,他对这个问题已经不是仅仅停留在发表一下意见了,他甚至对那些富人深恶痛绝。一小撮人生活得光鲜亮丽,而更多的人则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对他来说是无法接受的事情。”
迈克尔对他唯一的儿子也是冷淡和疏远的。“他从不和我打球或者做其他活动,所以我八九岁的时候,我们就会都坐在家里,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做的也仅仅就是交谈而已。他会读叔本华的书给我听,有时候我们会开始争论,就像成年人之间的那种争论。他这个人非常教条主义,每次表达他的观点时总是带着一丝怒气。”
迈克尔的不满很大程度上来自于他对生活的失望。和他的太太一样,迈克尔也曾经梦想着可以从事音乐道路,可以在纽约大都会歌剧院恢宏的舞台上扮演帕里亚奇【注释】的歌剧角色。但是不同的是,贝拉是为了让母亲安心而放弃了音乐梦想,而迈克尔则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歌剧这方面的天赋。
【注释】列昂卡瓦洛的歌剧《丑角》中的名字。——译者注
“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放弃了他的梦想。”艾略特·希纳尔说,“虽然迈克尔在福坦莫大学修了个法学学位,但是这个学位对他毫无意义,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打算过进入法律行业。就算进不了大都会歌剧院,他还是会抓住每一个演唱的机会。有一次,他接受了份工作,在电台里唱爱尔兰歌曲。我还记得某个圣帕特里克节,在我从布鲁克林的艾拉斯姆斯公立高中回家的路上,电台里就在放他唱的爱尔兰民谣《丹尼少年》。”
对于一个即将被西达赫斯特犹太教堂聘为领唱的人来说,在电台里唱歌是个让人感到稍稍有点奇怪的工作。不过可能他自己不这么认为吧。尽管迈克尔是个犹太人,却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对一切有组织的宗教活动都持怀疑态度。所以,做教堂的领唱对他来说更像是一份音乐差事而不是宗教工作。
“那座教堂的人过去常常把我的丈夫称作异类领唱者。”贝拉回忆道,“他们知道迈克尔对宗教的态度,迈克尔也从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但是他们最终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继续领唱,因为他唱得很好。”
“迈克尔也不是没有做出任何妥协。卡尔刚成年的时候,就是在犹太教堂里参加成人礼的。这并不是因为我们多么固守这个传统,只是如果领唱自己的孩子都不参加(成人礼),似乎有点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