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书大盗(15)

可是把那些藏书从安全的存放处取出来,能称得上是解救吗?

“嗯,也许就我而言是合理的吧。我有几分——好吧,这么说吧:它们就像以馆际互借的方式借给我。我就是这么想的。他们是否也这么认为,我不知道。但我是这么看的。因为我一直想把所有的书都归还原主。我不后悔把这些藏品聚集在一起,但我有点后悔自己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考虑到这个,我不会再这么做了。”

还有一次,他谈到加拿大版的古书,一时想不起某本书目的书名。他说:“该死,如果能浏览一下我的藏书,我会把它给你看看。我最终会想起来的。”这个念头勾起了他的回忆,想起了被联邦调查局扣押在奥马哈仓库的藏书。他抱怨道:“最让我厌烦的是那些藏书已经乱七八糟了。我的分门别类全没了。我之前把所有东西都弄得井井有条;随便要哪一本,伸手可及。摇篮本,我是按年代分类。美国史料文献,我是按州和地区分类。我极少在藏品里又另设特藏。每件东西都是各就各位。他们把我带离奥马哈之后,那就再也不是一个收藏了。”我指出,那些书之所以在奥马哈变得“乱七八糟”,是因为按真正的原主来分类,而不是按他的分类方法。他同意我的说法,说道:“我想你说得对。他们更感兴趣的是书籍来源地,而不是书籍的主题。不过我还是喜欢按种类来细分,这样可以作些比较。”

布隆伯格说,在美国文献收藏家之中,他最佩服乔治·布林利和托马斯·W. 斯特里特。“向布林利看齐肯定是我的目标,但因为时代不同了,可能已经无法做到了。他已是一百多年前的古人了。不过我想我能追得上斯特里特,在某些领域上,其实我已经和他不相上下了,尤其在古书方面。他在古书方面极有造诣,在美国文献方面,我感到自己已接近了斯特里特收藏的深广度。我很爱看他编的书目,对比自己做得怎样。” 然后他流露出怀旧之情,叹道:“这种追逐也算有点价值,对吧?越追就会越糟,特别是接近最终目标的时候。很痛苦。有时候情愿当初自己没有开始。”

得悉联邦调查局根据在他家搜出的藏书编印了一本初期书目,他非常感兴趣,想要一份。《联邦调查局奥马哈藏书清查书目》(FBI Omaha Book List)共五卷,螺旋装订,标有识别码87–G–OM–36172。每卷按作者名字的字母顺序排列。如未能确认作者,则按书名的字母顺序排列。每本书都有书况描述及出版地点。此外,每本书另附有两条信息,或标为“当前所在地”,或标为“查封所在地”,前者指仓库,后者指奥塔姆瓦。这就是布隆伯格认为“乱七八糟”的地方,并对此表示不满。例如,标有“2B ”字样的书籍的查封所在地可能是奥塔姆瓦的“加州房”。在加州房找到的一本书是公元一世纪的地理学家庞蓬尼·麦拉著的《寰宇地志》(Cosmographia Siue De Situ Orbis),就是一四八二年印制于威尼斯的摇篮本,当时发明印刷术只有三十年。根据格伦·道森的估价,保守估计此书约值五千美元。萨莫拉诺俱乐部八十本(研究加州历史的必备书)也从2B 处取走,这套书布隆伯格已即将集齐。同时还起获下面这件藏品,由此可见他对此是甚感自豪的:萨莫拉诺俱乐部纹章。

“按书目集藏”的方法已广为人知,这也是布隆伯格致力搜讨的尝试。举个例子,藏家按书目要收藏每本获得普利策奖的小说,或者每本经改编为电影剧本后获得电影奥斯卡奖的书,或者格罗利耶书社列出的一百本西方文学经典,或者英国文学评论家西里尔·康诺利在一九六六年列出的二十世纪最有影响的一百本书。收藏科幻小说的人会蓄志搜罗荣获世界科幻大奖“星云奖”的科幻小说初版本,而侦探小说迷则会追猎所有“爱伦坡奖”的获奖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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