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们大厦内有一个身穿高级行政套装的中年女人走出来,她没有如常地站在我后面,而是走到大厦门口的左边位置,跟那名老外以一水平线般站在路边。我意识到她企图插队,想截停对面行车线的出租车。对此前面那老外也显得有点不满,他望了我一眼,仿佛因为我和那女人同是华人,我就得去阻止我的同胞似的。可是我只得耸耸肩,因为在没有出租车出现之前,我们都没法证实她的行为,就像杀人一样,要是你一日没有把刀子插进别人的身体,就很难确定对方有杀人的动机或决心(可能有些法律专家会不大同意这比喻啦)。
当然,我也想过,她会不会是在等16座小巴呢?会否是我太过以小人之心去猜度别人呢?她那一身的套装,让她看起来也像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虽然这种社会,斯文败类确实不少,因此我和老外也按兵不动。老外十分幸运,不用跟这女人硬碰,因为每次对面线驶过的出租车,都是载了客的,但我们都察觉到,那中年女人的手,每次也有提起的意图。
等了大概5分钟之后,一辆空着的出租车,在靠我们这边行车线驶来,由于车子是由我们右边方向驶来,因此老外一截,车子就马上先停在老外面前。就在老外伸手截车的同时,我见到那个行政套装女人也同一时间伸手拦截,这就正好暴露了她根本不是打算乘小巴,而是真正地企图想插老外和我的队。
当老外成功上车后,剩下来的,就是我和这女人的单独对决,亦算是一场“民族内战”。我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心中暗想:“他妈的你不要抢对面线的出租车,要是你尝试上车,我一定会喝止臭骂你。”
说实在的,我由心底不希望有出租车从对面线驶来,因为一大清早起来,以与人家吵骂作一天的开始,会对我个人的情绪有很不稳定的影响,肾上腺素上升之余,也累积过多的负能量。但问题是,我也不会因此而容忍她这种行为,因为我觉得她这样做,是破坏了整座大厦的潜规则,我不只是代表我个人利益,而是我须代表其他的住客去教训她。我觉得每个人都应该遵守原有的秩序,才能令大家和睦共处,所以有必要用暴烈手法去制止这样的暴行。所以,我并非好战,我虽然厌战,但也不打算苟且偷安。
我在想着一旦发生冲突的话,该用什么字眼去责骂她—要是她一旦上车,我就骂她“臭X”。但回心一想,今天早上起来,从刷牙洗脸到现在,自己一句话也没有说过,要是以“臭X”为睡醒后的第一句话,说到底,又有点太过,这并不是因为她受不起这样的称呼,只不过是我觉得对我个人来说不太好,负能量太高而已。所以,我选择转用一个比较温和及中性,而又没有带性别歧视的字眼—“仆街”。我想这两个形容词最大的分别,除了在于程度上的不同外,臭X乃先天,仆街则为后天。
片刻,果真有辆出租车从对面线驶过来,我正扎好马,打算跟她理论之际,她却马上以那三寸高的高跟鞋,咯咯地跑过对面马路,然后上车。如此没品的行为,实在超出我的想象,于是我马上扯起嗓子大骂:“仆街,我在排队的啦。”我相信我的音量,是连大厦大堂保安员及七楼以上的住客都可以听到的程度,大堂的护卫员都很惊讶我为何如此暴躁。
那个行政套装女人一定听到我的破口大骂,我亦相信这是我今天第一次开腔发声的同时,也可能是她这天听到人家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可是她却装作听不到,直接上车。当车子驶过我前面的时候,我一直盯着她,但她却故意低着头不看我。10钟后,我终于等到了另一辆出租车的到来,我一直深深不忿,整天总是后悔着没有用上“臭X”这个词。到公司后告诉别人,大家都觉得我有点狂躁。
为了保持我家大厦的良好潜规则,因此我决定那天之后,每天早半小时下楼,希望再碰上那个“仆街”,这事持续了整整一星期,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再碰上她。但我深信,她的好运,总会有用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