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欧洲人在19世纪中叶发现乞力马扎罗山,它的魔力就让人不能抗拒。1989年,它成为世界遗产。
徒步旅行者从世界各地而来,尽管登上最高顶Uhuru(乌呼鲁)峰的人少而又少。
这最高峰,原来说是5895米。2000年卫星测试后是5891.6米。是积雪融化的缘故吧。这绝妙的赤道雪峰,是50年内,地球上将消失的风景。
这是五大洲最高峰中,最容易、最不需要技术来爬的山。但是,每年还是有很多人失去生命。通常,他们死于高原反应,剧烈的头痛,全然的精疲力竭。
蓝紫色的绣球花,一大簇一大簇地开着。一个背着巨大登山包的男人对我说:“它令人激动,也让人畏缩。”
人们总会从别人的话中,听出针对自己的意思。
我得用手机把乞力马扎罗拍摄下来。我要发给安洁,馋馋她。这家伙,竟然一直不回复我。但想藏起她自己,也是妄想。我在手机上找到她的博客。原来昨夜狂欢。估计现在还在大睡。
手机震动一下,小景把他画的乞力马扎罗发给我。米卡在我旁边看着,说:“这就是我心目中的乞力马扎罗。”
我看看他虚构的乞力马扎罗,看看我眼前真实的这个,一时不知哪个为真,哪个是幻。但不管怎样,我终于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旅行了。
我从梦里醒来。有些伤感。
我走到了非洲,还是梦到了米卡。
初中时,我和米卡形影不离。高中,我们不在一个班,友谊却没有阻断。到了北京后,我们的学校相隔两站地。我们经常去看彼此。假期回到老家,也总去对方家。我们在我家长满月季花的大院里合影。她白我黑,闪光灯一闪,她的脸便有些失去轮廓。我姥姥开始眼花,她说:“米卡和你合影时,干吗要戴口罩啊?”
大学时,米卡有了和旧日的我一样如影随形的好朋友。有天,米卡对我说:“其实,我心里,并没有把她当朋友。”我心里一凉。在米卡的心中,我莫非也如此?
大三开始,米卡经常逃课。不是去忙别的,是去学托福。她一心想去美国。
毕业后,我留在北京,米卡被分回老家。
她妈妈在郊区工作。我爸爸有能力把她调回城里。可我爸爸太秉公,没有管。是这事让我心里亏欠,还是米卡心里不把那女孩当朋友的话伤害了我?或仅仅,我们像大多数人一样,被空间划开了距离。我们不再联络。
两年后,高中校友会上,米卡的高中同班告诉我,米卡终于去美国了。就是从老家考走的。
人只要坚持梦想,从哪里都能起飞。
以后的消息,都是从别处得来的。她工作不错,万水千山之外,竟然嫁给了她一直心仪的男孩。那男孩,在我们高中,怎么考试,都是全年级第一。
她一直为去美国做的努力,不会是为那男孩吧?
我不再和米卡联系了。我的梦,却一直离不开她。隔三差五,她就来我的梦里一晃。不管我的生活如何变迁,这点始终没有改变。
午夜梦回,心里惆怅。
我把这情绪也做到梦里。“我们不会是在梦里相见吧?”我向她确认。她说“不是啊”。我醒了,还是梦。
我上网一搜,没准能搜到她。还有更简单的,我可以向她高中同班要她的联系方式。但是,我没有。思念一个人和寻找一个人,是两回事。
是怕旧日的友情变成今天普通的应付吗?我不知道。
梦和现实,如此分离。我不知道多少人如我。
小景也是我大学时代的朋友。毕业后,我们再无联系。他就是从网上,搜出我的行踪。
我的心更深地一沉。
我梦到好几个中国朋友,却没有你。
你是不是先要从我的梦中消失?从我的思念中消失,估计得好久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