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记得,校车一如既往地在路上架设的检查岗处右转行驶,然后经过废弃的板球场。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在我做过的梦里,我被开枪击中时,我的父亲也在车上,他也被击中了……周围挤满了人,我正到处寻找父亲。
而事实是,校车突然被截停了。在我们的左手边,是长满杂草的希尔?穆罕默德?汗的墓园,他是斯瓦特第一任经济部长。在我们的右手边,是个零食加工厂。我们停在离检查点不到两百米的地方。
我们看不到前方。但有个留着大胡子、穿着浅色衣服的年轻男子站在车身前方,挥手示意让车子停下。
“这是胡沙尔学校的车吗?”他问司机。学校的名字就写在车身上。我仿佛能听见乌斯曼大哥在喃喃自语:这是什么蠢问题?他回答:“是的。”
“我需要其中几个孩子的信息。”男人说。
“你得去学校办公室。” 乌斯曼大哥说。
他说话的时候,另一个穿着白色上衣的男人走到车后面。
“你看,又是记者要来采访你了!”莫妮巴说。自从我开始跟着父亲在几个活动上发言,为女孩子争取接受教育的权利,抗议塔利班分子试图让女性穿遮面长袍后,便常有记者来访,甚至还有些外国人,但从来没有人像这样拦在路边的。
那个男人戴着一顶宽檐帽,用手帕蒙住口鼻,看上去就像是得了流感一样。他看着像是个大学生。他一跃跳上车厢,向我们走过来。
“谁是马拉拉?”他用命令式的口气问道。
没有人开口说话,但有几个女生望向我的方向。我是唯一一个没有把脸蒙起来的女孩。
这时候,他举起一把黑色手枪。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一把柯尔特45型自动手枪。几个女孩子开始尖叫起来。莫妮巴之后告诉我,当时我死死地抓着她的手。
我的朋友们告诉我,那个男人开了三枪,一枪接着一枪。第一枪射穿了我的左眼眶,子弹从我的左耳射出。我倒在莫妮巴身上,鲜血从我的左耳喷涌而出。另外两发子弹击中了我旁边的女孩。有一枪打中夏希雅的左手,还有一枪从卡内?利兹雅的左肩射穿进入她的右上臂。
朋友们后来告诉我,枪手开枪时手在发抖。
当我们终于到达医院时,我的长发已被鲜血染满,莫妮巴的腿上也全是鲜血。
谁是马拉拉?
我是马拉拉。
而这,就是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