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课结束后,双胞胎和卡特太太先去购物和吃午餐,等到下午再上钢琴课。由于玛雅的上课时间还未敲定,卡特太太便准许明登小姐和玛雅自行逛逛马那坞市。
她告诉明登小姐:“你们当然不会去任何卖本地食物的餐馆吧。”
明登小姐回答:“不会的,卡特太太。”她不想明白指出,由于卡特夫妇尚未付她薪资,她想给玛雅买根香蕉可能都买不起了,更别说带她上馆子吃午餐了。
不过她们度过了一段愉快的时光。稍早时下过雨,但现在一阵阵清新的微风自河面吹来,而且不管她们往哪里看,都可以看到有趣的事物:邮局外头的电线杆上坐了一只猴子;成群簇拥着的鲜黄色蝴蝶凑在饮马的水槽里饮水;一位个头极小的小孩用绳子拉着一头骡子。玛雅买了一些明信片,打算寄给她的朋友们。她问明登小姐要不要寄一张给她的姐姐,可是明登小姐说她姐姐觉得明信片很低俗,所以还是算了。
“我想我们不如去看看博物馆吧。”她说,“说不定是免费的。也许我可以给他们看我的项链呢。”
“那是什么项链呢?”玛雅惊奇地问。她从未见过她的女家教佩戴任何首饰。
“是一条用我姐姐的小孩们掉落的乳齿串成的项链。她在我离开前送给我当临别礼物。她有六个孩子,所以有很多颗牙齿。”明登小姐面无表情地说。
博物馆就在海关大楼后面,离河流和码头不远。这是一栋圆顶的黄色建筑物,正门上漆着“自然历史博物馆”几个字。一走进里面,只见有各式各样的动物标本放在玻璃柜内,还有以铁丝悬挂的骨架,和许多装满了小石块、昆虫和羽毛的抽屉。楼下有三个房间,楼上还有两个房间,专门收藏亚马逊各区印第安人所制的工具和雕刻品。
玛雅和明登小姐快活地逛着。有些动物标本很不寻常——一头海牛看起来像一大团灰色马铃薯,皮肤上还有许多结瘤和肿块;还有一只森林跗猴。不过也有一些人们自丛林里抓来的普通动物。有个玻璃柜里放有一只哈巴狗的标本,标签上写着:比利——亚瑟·温特波登太太忠实的朋友。
博物馆里通常不会有狗标本,但是这所博物馆的馆长是个慈悲的英国人,而温特波登太太不但捐给博物馆一大笔钱,还捐了这只她曾经深爱过的狗。
玛雅正在欣赏一颗干瘪的头颅时,听到一声惊叹。她转过头,看到明登小姐站在一个陈列样本与干燥植物的展示柜前。那些植物看起来并不很特别,可是明登小姐却被深深吸引住,使得玛雅好奇地走过来,站到她身旁。
她读着标示:“伯纳·泰夫尼采自塔朱皮山谷的药用植物收藏。”
那些植物都一一经过细心标名,并详述其用途。玛雅听过一些——治疗疟疾的奎宁树皮,帮助睡眠的牵牛花籽,但大部分她都没听过。
“这是本馆最重要的收藏品之一。”一个声音自她们后头传来。她们发现馆长葛拉斯登贝利教授已走出了他的办公室,“泰夫尼是位了不起的生物学家。”
教授是位高大圆胖的人,粉红色的脑袋上围了一圈白发,眼睛澄蓝,穿了件老旧的亚麻外衣,口袋露出一截手帕。这条手帕与教授的鼻子并无关系,而是用来擦拭染剂或福尔马林;或包裹住一件脆弱的样本;也可能被塞到一个摇晃不稳的立架
下。他刚才忙着组装一只大树懒的骨架,现在手里还握着一只爪子。
明登小姐问:“泰夫尼先生是什么时候送来这些收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