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出自日本,另一位诺奖获得者大江健三郎却表现出了完全不同的风格与底蕴。大江健三郎是1994 年获诺奖的。与川端康成获诺奖相距了26 年,单从获奖讲演的题目观察,就不难看出他们的对抗意识。川端康成讲的是“美丽的日本的我”,而大江健三郎则是“暧昧的日本的我”,标题所采用的体例完全是一个模样。与川端的文学作品相比,大江文学的起源除了他少年时代在山村里度过之外,还有一部分是上了大学专攻法国文学后所受到的影响。如果说川端植根于纯日本风土之中的话,大江则从青年时代起就意识到了世界文学的存在。 2002 年冬天,我有幸陪同大江健三郎寻访莫言的山东老家,他告诉我第一次阅读莫言的小说是用英文读的《秋水》,大约是上个世纪80 年代的事情。后来,我还直接问过他关于“暧昧的日本的我”的讲演,他当即回答:“文学来源于对立。”
现在想起来,从一个国家走出去的世界作家,原来却属于对立圈子,听上去,其实挺“文学”的感觉。大江健三郎获诺奖已过了近20 年,近年来村上春树夺奖的呼声不断高涨,有望成为日本第三位诺奖作家——当然,这一呼声是否能成真,并不是博彩公司说了算。但有一个明显的事实,即村上春树相较于川端康成和大江健三郎,又是另外一个类型的作家,其最大的特点莫过于从美国小说翻译起家,并受其生活方式的熏陶,而率先进入了全球视野的小说写作,至今仍然保持了旺盛的创作欲望。
中国国籍的作家莫言实现了诺奖“零突破”,为中国文学走出去举起了鲜明的旗帜。不过,这一情景也许跟当年川端康成作为日本作家第一次获诺奖有所不同,因为当时的日本文坛最热衷于如何能让日本文学持续“走出去”,这一概念远远大于了对川端文学的褒贬:眼下,纵观莫言获诺奖后的国内反应,不少口水仗尚未脱离对莫言作品的八卦以及个人的争议,而很少从战略上考虑中国文学如何持续“走出去”的问题。我建议从日本借镜,从文学与诺奖的关系上评估,看下中国文学今后的世界走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