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部书外皆狗屁 6

一次宴会上,胡适大谈墨学。黄侃说道:“现在讲墨学的人,都是些混账王八!”胡适赧然。黄侃又骂道:“便是适之的尊翁,也是混账王八。”胡适大怒。黄侃却大笑道:“且息怒,我在试你。墨子兼爱,是无父也。你今有父,何足以谈论墨学?我不是骂你,不过聊试之耳!”举座哗然大笑。还有一次,他在课堂上大骂胡适说:“胡适之说作白话文痛快,世界上哪里有痛快的事,金圣叹说过世界上最痛的事,莫过于看透,世界上最快的事,莫过于饮酒。胡适之如果要痛快,可以喝了酒再仰起颈子来给人砍掉。”

黄侃反对胡适提倡白话文。一次黄侃对胡适说:“你提倡白话文,不是真心实意。”胡适问他何出此言。黄侃正色道:“你要是真心实意提倡白话文,就不应该名叫‘胡适’,而应该叫‘到哪里去’。”说罢此言,还仰天打三个哈哈,气得胡适脸都白了。

还有一次,黄侃在讲课中赞美文言文的高明,并举例说,“如胡适的太太死了,他的家人电报必云:‘你的太太死了!赶快回来啊!’长达11字。而用文言则仅需‘妻丧速归’4字即可,只电报费就可省三分之二”。

当时京剧名伶谭鑫培风靡京城,各大学教授多有好之者。某日,北大课间休息,众同人闲话谭鑫培之《秦琼卖马》,胡适插话道:“京剧太落伍,甩一根鞭子就算是马,用两把旗子就算是车,应该用真车真马才对。”在场者静听其高论,无人做声,黄侃却立身而起道:“适之,适之,唱武松打虎怎么办?”众人闻言哄堂大笑。

胡适著的《中国哲学史大纲》,仅成上半部,全书久未完成。黄侃曾在中央大学课堂上说:“昔日谢灵运为秘书监,今日胡适可谓著作监矣。”学生们不解,问其原因,黄侃道:“监者,太监也。太监者,下面没有了也。”学生们大笑不已。

1935年,黄侃50岁生日,章太炎高兴地亲赠他一副对联云:韦编三绝今知命,黄绢初成好著书。用“孔子晚年读《易》”和“曹娥碑”的典故,希望黄侃兑现当初的承诺,50岁后潜心著述,写出绝世好文。

不料此联无意中藏有“绝命黄”3字。黄侃晚年喜好《周易》,尤精于爻卦卜算之辞,自诩别有会同。一日,卜得三上上,便去购买彩票,竟然得中头彩,黄侃异常得意,逢人便道:“今日所获,稽古之力也。”后来还用彩票收入购置了新屋一座。因此,黄侃看罢老师的对联,脸上骤然变色,心中很不痛快。

当年10月5日,黄侃因饮酒过量,胃血管破裂,经抢救无效于8日去世。

黄侃曾讥讽世上读书而不能终卷者为“杀书头”,在去世前一天,他抱病点毕《唐文粹补编》,并披阅《桐江集》五册,他一边吐着血,一边叹息道:“我平生骂人杀书头,毋令人骂我也。”章太炎得知噩耗,因一联成谶,悔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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