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上了爱尔兰诗人叶芝的诗,特别是那首When You Are Old,每天背一遍。“当你年老白了头,睡意稠,炉旁打盹请记下诗一首……”
就这样没日没夜地打点滴,手有时会肿得跟馒头似的,朋友出了个主意说土豆片可以消肿,于是就把土豆片贴在我的手背上,我赶紧兴奋地让照下来。治病中我们几乎每天照相,到现在估计得几千张,因为我特爱记录事情,比如大笑呢,赶紧照一张,吐完了,照一张,刚才那个呕心沥血,就有生动记录。我一高兴拿着李白的诗激情朗诵,妈妈赶紧照下好多张。我掉头发时,也会照下其过程。我也热爱实验摄影,以某种特殊的角度拍摄,自拍。我们每天穿漂亮衣服,化疗房间一天一个样,越来越漂亮,中日的后花园,医院旁的元大都公园,也不时会留下我们的摄影身影,散步身影。墙上贴满明信片,同学送的画,照片,护士来了都流连忘返,来的人都要惊呼:“真像一个家呀!”是的,我们就是把它当家过的。还有一个阿姨说,感觉像是妈妈带着儿子愉快的度假之旅。
窗台成了书架。每天读书,读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金庸小说,看电影也特别多。不久,4月10日,我的14岁生日来了,情境是如此特殊,我身处忧患,那是病魔跟我跟得最紧的时期,之前,没有人知道我能不能熬到14岁生日。家人还是依惯例,为我编印了一本《子尤13岁作品集》。这是我们家的传统,从《子尤8岁作品集》开始的,每年生日一本。
化疗药终于把我打趴下了,躺着完全动不了,什么都不能吃,非常难受。本来,为了在化疗中坚持我的站着尿尿的理念,每次都要把自己搞得满身是汗,疲惫不堪,有一次看见电视里有个人唱歌,唱得满头是汗,我笑说:“他怎么跟我尿尿一个样呀?”此时,当我被化疗药物整得已经跟死人差不多时,我也就接受了躺着尿尿。
家人想尽办法让我能吃进去些东西,他们将西瓜榨成汁给我喝,这让我留下后遗症,之后不能闻西瓜的味儿,西瓜水更不爱喝。扎点滴更是让人头疼,扎了一阵,手的血管就都被扎瘪了,有一天扎了两三次都以失败告终,最后护士长亲自上阵,凝神开扎,但最终还是失败了。她说,自己从来就不扎第二针的,但就在刚才的一刻,她心软了一下,结果失败了。
在这样艰难的行程中,更是需要某种精神支持,比如看电影,看书,打电话,有点精神就写些东西。我写作完全是爱好,而且全是兴之所至。可以在这种时候干爱好的事情,是很重要的。从早到晚,手不敢动。对扎针我这次可真是体会太深了,有时没扎准血管还要重扎几次。到最后,手的血管被化疗药物都搞坏了。
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的,日子是一天接着一天,故事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我尽量把病房内的化疗生活布置好。难受时主要是靠看电视什么的支撑一下,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