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进入抗大

第二章 在延安 (1937 ~1945) 第二章 在延安 (1937 ~1945 ) 1.进入抗大 1937 年 5 月 4 日,对我来说,是一个值得永远纪念的日子, 我终于到了朝思暮想的延安! 心情激动得很,情绪十分高昂,看 到红军战士,感到特别亲切。在上海我不吃黄瓜,此时却吃得津 津有味,过去没吃过小米,现在吃起来分外香,一点也不觉得生 活艰苦,却有一种整个身心都获得自由解放的强烈感觉。 到延安,我们先住在靠近南门的外交部。那时的外交部实际 只是个招待所,接待新来延安的人士。不久,中央组织部分别找 我们谈话,和我谈话的是邓洁同志,他原来曾经在上海搞过地下 工作,我谈到在上海学联的一些活动和熟人,他都了解。我很快 就被分配到抗日军政大学第二期第四大队学习。这个大学便是我 在上海麦伦中学时从一份秘密文件中看到的在瓦窑堡招生的红军 大学,这时已经迁到延安,改名为抗日军政大学。我如愿以偿, 喜悦、兴奋的心情难以言表。35 年后的 1972 年,我在秦城监狱 单人牢房中忆及这段经历,不胜感慨,狱中无纸笔,心中默念, 凑成《沁园春》一首,谨记于此:我与丁玲五十年 ——陈明回忆录 沁园春 到延安 山呼海啸,铁蹄践踏,胸中火烧。 恨妖魔祸国,拱手媚外,一意践民,猛挥屠刀。 井冈山上,红旗惊天,工农喋血舞长矛。 走秦陇,立神州新基,赤子情跃。 晋城春雨初飘,结伴行,跋涉延安道。 喜云阳镇上,初朝圣貌,三原街头,军歌缭绕。 党呀母亲,稚儿报到,延水河畔换衣帽。 对镜笑,红星头上戴,血涌如潮。 抗大第四大队大队长是聂鹤亭、边章五。大队下属有五个 队,从第九队到十三队,每个队大约一百多人。九、十、十一这 三个队和大队部在东门外,毛主席到抗大来讲课都是到东门外。 十二队和新成立的十三队在城内。抗大校部也在城内。开始我和 林瑾分在十一队,是插班生,队长是何长工,他参加过长征,在 战争中负过伤,一条腿有点瘸。第一天早操,他站在队前教我们 唱歌:“炮火连天响,战号频吹,决战在今朝,我们抗 El的红军, 坚决勇敢上前线,用我们的刺刀枪炮头颅和热血,坚决与敌决死 战! 嗨 !”何长工曾去法国勤工俭学,是我党较早的革命活动家 之一。后来十三队新成立,我和林瑾便要求去十三队,因为我们 都愿意从头学起。十三队队长是谢翰文,他曾经担任过地下党四 川省委书记,指导员是莫文骅,支部书记是金城。 在抗大,每天出操、训练、学习,紧张而又充实。毛主席给 我们讲过课,博古也讲过。毛主席讲课讲得好是众所周知的,诙 谐风趣,深入浅出。博古是另一种风格,他的讲话一字不漏地记 下来,就是一篇文章。陈昌浩讲世界革命史,什么罗伯斯皮尔、 法国大革命等等。张国焘讲政治经济学,他是江西吉安人,乡音 · 32 · 第二章 在延安 (1937 ~1945) 很重,连我这个江西人也听不懂他的话。杨得志是红大第一期的 学员,穿一身蓝布军装,草鞋,打裹腿,显得年轻干练,给我们 讲游击战。我第一次见到指导员莫文骅时,也是这种感觉,年 轻,活跃,朝气蓬勃。抗大最早是林彪当校长,后来是罗瑞卿。 毛主席来讲课时,中央的领导同志也来听。 一个周末,我和林瑾去校部澡堂洗澡,进浴池一看,水太 浑,我们说:“太脏,太脏,不洗了,不洗了!”就走了。后来小 组生活会上有人批评说:“你们不洗就是了,干嘛说水太脏? 别 人还要不要洗? 小资产阶级意识!”经过这件事,我开始谨慎起 来,经常警惕自己小资产阶级意识的流露。 和部队的编制相仿,十三队相当一个连,下面是排、班。第 一班学员是较年长的,我们比较年轻的学员被编为最后一个班, 所以我们班特别活跃有朝气,常常是起床号一吹,班里就充溢着 欢声笑语,歌声不断,集合早操动作迅速,最是整齐。文体活动 我们班都是积极分子,遇到赛球就更来劲。林瑾是班长,我是救 亡室的文化娱乐干事。全校举行歌咏比赛,赛前我先到其他队去 观摩,取长补短,因此我们班总能赢得更多的掌声。那时我们真 是以苦为乐,“天塌下来有毛主席,地陷进去有管理员”,无论是 学习还是生活都充满激情。抗大的校训是“团结、紧张、严肃、 活泼”,这既是中央对学员的要求,也是我们精神面貌的真实 写照。 对我来说,到任何地方,演戏的情结总是挥之不去。因为我 从生活中懂得演戏、唱歌是有力的宣传武器,虽然自己缺少艺术 细胞,却仍有兴趣去摸索、学习。在十三队,我又组织起演戏活 动。6 月 18 日,是苏联伟大的无产阶级作家高尔基逝世一周年, 中国文艺协会在延安城的小教堂举行纪念会,教堂里挤得满满 的。毛主席出席了纪念会,而且讲了话,我至今还记得他讲话中 · 3 3·我与丁玲五十年 ——陈明回忆录 的一句名言:“高尔基的天下第一不是他 自己封的,是老百姓封 的……”特别是他那个湖南口音的“封”字,给我留下很深的印 象。后来抗大同学们在一起回味他的这句名言时,还常常喜欢模 仿他那个“封”字的发音,把鼻音读得很重。 那天的纪念会上还有文艺演出。东门外的九队、十队、十一 队联合排演田汉的三幕剧《回春之曲》。十三队决不能落后,于 是和十二队联合排演田汉根据高尔基小说改编的独幕剧《母亲》。 扮演母亲的是吴光伟,我演儿子伯惠尔。吴光伟是燕京大学毕业 生,个子高高的,毛主席会见史沫特莱时她担任翻译,对她的英 文很满意。她当时不是抗大学员,是被邀请来参加演出的。后来 她也到了西北战地服务团,担任宣传股戏剧组组长,《母亲》这 出戏也随着西战团到农村、部队演出过。李劫夫那时刚到延安, 没有人抗大,住在教堂舞台旁边的一间小屋内,我们在舞台排演 时,他用他自带的那把小提琴为伯惠尔的歌唱伴奏,为演出增色 不少。所以,后来成立西战团时,我几次向朱光推荐李劫夫,终 于让他也参加了西战团,并且成为团里的一个多面手,一个重要 的骨干团员。 我们十三队还与人民抗日剧社一起演出过根据丁玲小说改编 的独幕剧《一颗未出枪膛的子弹》,我演国民党东北军连长,刘 炽演小八路。东北军抓住了小八路,要枪毙他,sJ.jk路说,不要 用子弹,多留一颗子弹消灭日本鬼子,用刀子把我砍了吧! 这位 连长被感动,没有杀他,把他抱了起来。刘炽和我关系一直很 好,那时他很小,也是抗大的学员。有一次毛主席讲辩证法,他 听不懂,睡着了,站着打呼噜,别的同志捅捅他,毛主席发现 了,笑着说,别动他,让他睡吧。以后他从抗大去了剧社,学跳 舞,鲁艺成立后他又去了鲁艺,学音乐。斯诺到延安,给毛主席 拍了很多与红小鬼在一起的照片,许多照片里面都有刘炽。他很 · 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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