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哈德威克小姐2

回望过去,文化动荡多变,令人目眩。我还看见了自己的纯真、自己的惊奇和很幼稚的抱负。可是,在写这篇纪念文章时,我似乎和我们最喜爱的哈德威克的小说《无眠的夜晚》首页的那个故事叙述者,一个特定年代的女人,有了更多的共同之处:

我就是这么决定我现在的生活该怎么过的。我将改变甚至扭曲我的记忆,以便过上这种生活,也就是我现在正在过的生活……要是一个人知道该记住些什么,或是知道假装该记住些什么就好了。做出决定,你想从失去的事情中得到的东西就会自己显现出来。你可以把它取下来,就像从架子上拿下一听罐头一样。也许吧。有一段记忆可能会被标记为肯塔基的兰德大街,有些人会记起那个地址,至少知道真有这么个地方。

对我来说,有个记忆标签是莫宁赛德大道一个哥伦比亚大学教授的寓所。就是在这个地方,我第一次知道有哈德威克这个人存在。那时,我是个大学新生,定期给教授的孩子们当保姆。由于这家人是通过巴纳德保姆服务中心找到我的,所以,他们得遵守中心的规定,要送我回家。九点以后,要不他们给我打车费,要不护送我回我的住处。夜深以后,当父亲的总是选择一边遛狗,一边送我回我的公寓楼。可是,这对夫妇是很善于社交的。有时,一起度过了一整个晚上以后,他们会把朋友一起带回家来,喝点睡前喝的酒水,或是继续谈话。有客人时,当父亲的就不送我回家了,他们会邀请我和他们以及其他教授和他们的妻子一起坐坐。我敢肯定,我若有什么要说,他们是一定会听我说的。可是,我太胆小了,宁愿默默地坐着什么也不说。有一年除夕,两对夫妇坐着谈论心理学家皮亚杰。有一刻,当父亲的看了看表,就事论事地说:“已经十二点过五分了。”意思是说,新的一年已经开始了,可大家一点也不激动,谈话又回到皮亚杰身上。我吃惊极了。即使他们开始脱衣服也不会更让我感到吃惊的。

就这样?他们甚至没有奔到电视机前去度过这一重大时刻?没有接吻,没有开香槟酒庆祝?我父母亲这么多年是不是做错了呢?用最时髦的话来说,新年前夕的晚上,我是不是要假装成只不过是在耳朵上挠痒痒而已呢?

教授和他们的妻子讨论利齐和卡尔颇富戏剧性的问题时,那可不是在新年前夕的晚上。我很快就知道,这两个名字其实就是伊丽莎白·哈德威克和罗伯特·洛厄尔。他好像和一个叫卡罗琳·布莱克伍德夫人的英国女人跑了。而他们谁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有人站在利齐这一边,感到愤怒和悲哀。大家都同意,卡尔的问题从来没使谁的生活变得轻松些。他们离婚了,或者说马上要离婚。我不记得他们说的话了,但我记得那沉闷的气氛,好像他们是在复述一个朋友可怕的生病过程一样。利齐在巴纳德教写作,可在那时候,这对我没什么意义。直到第二年,我才决定自己要当作家。那时,一位英语教授凭直觉知道我想写小说。从我的背景考虑,加上女作家还很罕见,这个抱负就和想当总统一样远大。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