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想拥有别在邻家女孩头发上的那只蝴蝶结发卡,在灯光下隐隐发散迷人的光。她可真美,是男孩子们追逐的对象。也曾羡慕擦肩而过的女子白皙脖颈上佩戴的海蓝色松石饰物、身边的伴侣及涣散却迷人的目光,是慵懒且随意的自然状态。无需劳作,也未触及细碎的伤口。于夏季乘地铁穿过整个城市在我看来是种罪过。站在最后一截车厢的角落,将目光落在车窗外飞驰的灯箱广告上。或许应该做些什么,让日子好过些,我时常想。哪怕有一辆狭小破烂的四轮小车能够取代这空气不流通的狭长甬道里汗液的酸味也好。
情人在街头热烈地争吵,似乎仅为一杯饮料之类的小事情。孤独是无止境的,剥落了很多权利,包括争吵。我祈盼着城市尽头的时候,心里想着这些事情。于无人的街头恍惚站立,眼前一片五彩斑斓。日光投下一些影子,无人看守,密密麻麻地将欲望覆盖。仅想要拥有得更多。
那影子挡住了怎样的身形?当我有足够的钱买下那只曾在眼前闪闪发光的蝴蝶发卡时,仅是笑笑,心里一个扎马尾的单纯人儿一闪而过——是永不回头的童年。那串散落在地板上的松石项链,始终没再低头捡起,如同废弃物般丢弃——似乎孔雀石的墨绿更具无可替代的神秘。究竟有多少男子曾牵着我的手走在街头,笑声又是什么形状,早已遗忘——一个人也很好,好过祷告上帝。上帝是黑暗,他是在所有的光明后侵入心灵的突然黑暗。
是欲望吧。欲望刺伤了农民的衣裤,刺伤了跪在坟头哭泣的女子的眼睛,刺伤了理智的头脑和脆弱的心。欲望将天空撕裂,天空已经无法修补。
于是无处可逃,遁寻着这一痕迹,行了很远。再回头时,过去的欲望已经变成了现在的回忆。一场永无止息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