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转山(4)

途中,车多次抛锚,但都有惊无险,所幸最终我们于8月份11日安全抵达冈仁波钦脚下的小村庄塔钦。因为整个新藏线的班车都停开,想在塔钦搭车的人很多,于是她俩提出分手,结算的费用为每人1200元。

在一家小招待所将自己安顿好后,我就靠在床头合计起一件让我有些头疼的事来。

从塔钦出发,沿冈仁波钦转一圈的实际距离是56公里,主要难点是海拔5630米的卓拉山口中,普通转山的人需用二三天时间完成。还在家时就听刀客说过03年那次珠峰登顶者陈峻池转山用了13个半小时,他自己则用时16个半小时。自从作出转山的决定那天起,脑子里的那13个半小时,几个月来就像一把标尺,一直卡在那。

我想抛开“胖子”和“丁丁”独自上路,但却又为这个想法感到羞愧。30多岁的“叮叮”是个资深驴友,体能和经验都没问题。“胖子”虽然攀登过哈巴,但在下撒过程中摔折过腿,至今还打着一根钢钉,而这才是我所担心的。

正纠结间,听到“胖子”沉重的脚步声回来了。他径直走到我面前说道,“钧哥,和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

“是这样,我遇到一个女孩想和我们一起转山。”

“不行。” 我一听就火了,心里在想,你到底是来转山还是泡妞呀,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钧哥,挺可怜的一女孩,是大三学生,找不到结伴的人,我怕出事,才带她来的。”

“就你多事,她人呢?” 这个理由让我有些无话可说,我心里想,先看看她身体情况再说吧。

“胖子”一扭脖子对着门外喊道,“丫头,进来吧,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钧哥。”

那晚,在客栈昏暗的灯光下,我看到被“胖子”称为“丫头”的女孩,个头和“胖子”差不多高,留齐耳短发,略微修饰过的眉毛下有一双沉静明亮的眼睛。“钧哥。”她叫我一声,然后盈盈一笑。虽然宽大、厚重的冲锋衣让我看不出她的身材,但她微笑起来的样子,眼睛里充满了湖水般的气息。这是后来我对“丫头”那一笑所能想出来的唯一形容词。

睡前,走出门。我知道,海拔6638米的冈仁波钦就在背后,近得反而让人无法看到,而对面海拔7694米纳木纳尼峰上的雪,在夜色中发出的光像把明晃晃的刀,清晰而寒冷。

已经是午夜了,将自己紧紧裹在有些湿气的被子里还是感到有些冷。一年前,绝对没想到的是,我会像今晚这样蜷缩在在冈仁波钦昏暗的一角沉沉睡去。

早上3、4点钟光景,外面就传来熙熙攘攘说话声和脚步声。这是第一拔,都是准备一天完成转山的人,本来我也应该是在其中的。不久,远处传来了一阵阵狗的狂吠。又过了一阵,小山村又平静了下来。

8月12日早上八点多钟我出来拍照时,天空依然云幕低垂,但巨大的纳木那尼峰山腰之上却沐浴在一片阳光之中。说来也怪,其实,这次阿里之行选择的时机并不好,可是一路却顺汤顺水。在到达塔钦之前,这里的雨已经连续下了十几天了,我们一来,雨就停了。

走前,本想与大伙商量一下是用2天还是3天走完,后来想一下,三男一女,彼此都不了解体力的情况下,无法去做计划,只能顺其自然走哪算哪了。

我们将重装备都留在了旅馆,只带上2天的路餐和水,每人背上小包,也没请向导,上午10点半从海拔4675米的塔钦出发。

向西沿顺时针行走了一个小时约3公里后,到达神山的真正入口——塔钦经幡广场。转山者一般都会在这里转上3圈并献上哈达以示敬意。在这里,可以从45度角方位,以较近的距离看到胸部以上冈仁波钦的细节:从山峰峰顶垂直而下的巨大岩槽与水平方向突起的岩层天然构成的十字型号与佛教代表精神力量标志的万字符极其相似。

那天我看着冈仁波钦硕大头颅上向后吹起的旗云,有如头盔顶上白色的战缨一样在天空中飘荡,就像看到一尊无体形无比魁梧的十字军骑士,正威风凛凛地冲向战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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